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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节

 

徐志穹道:“只想问白大夫一句话,道门倘若出了败类,当年还对白大夫有恩,如今这败类身陷令圄,白大夫救是不救?”

白悦山心头骤然缩紧,手中的琴弦颤了一下。

在那一刻,他有一种冲动,他想干脆杀了马尚峰灭口。

可白悦山终究还是把琴弦放了回去。

他的良知不允许他这么做。

马尚峰是他认识的判官之中最特别的一个。

别的判官极力摆脱凡尘,却因凡尘之中诸多顾虑,而畏首畏尾。

马尚峰卷恋于凡尘,不肯离去,可他眼中没有顾虑,只有天理。

这样的判官,担得起道门的重任。

白悦山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下手。

他把琴弦慢慢放下了。

徐志穹长出了一口气,他没有找错人。

赏善大夫白悦山。

清澈如水,又深不见底。

他去过星宿廊。

他见过师父。

他是深得师父信任的人。

如果想找一个帮手和徐志穹一起上星宿廊,杀了那个神秘人,白悦山是唯一的选择。

白悦山重新调好了琴弦,曲调再度响起,问徐志穹道:“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试探我?”

徐志穹摇头道:“我来找白大夫,是有事相求。”

“你想让我作甚?”

徐志穹道:“我想除掉那道门败类,不知白大夫愿不愿意帮我。”

白悦山轻叹一声道:“尚峰,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道门败类,是什么身份?”

徐志穹摇头道:“不知,我只知道他修炼了邪道。”

白悦山又道:“你知不知道他为道门立下了多少功勋?”

徐志穹摇头道:“不知,我入道时日毕竟不长。”

白悦山点点头:“你入道的时日确实不长,那人在道门之中扶倾救危之时,恐怕你尚未出世,

尚峰,我不知道你收到了什么消息,倘若这是你一己之愿,我劝你三思后行,

倘若这是祖师之命,请你转告祖师,悦山受人恩惠,尚未报偿,此事恕难从命,祖师有何惩戒,悦山愿一肩担之。”

徐志穹低下头,且默默听白悦山弹曲。

当前的状况有些复杂,白悦山不肯帮忙。

但他的话已经证实了徐志穹的推断,那个困在星宿廊里的人,的确是判官道的高手,看着白悦山对他的敬意和仰慕,他的身份和地位很可能在白悦山之上。

比白悦山的地位还高?

如果那人还是凡尘之中的角色,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判官三品——独断冢宰!

“那位道门中的前辈,是独断冢宰么?”徐志穹选择了直接发问。

他没再用败类这个词,他不想刺激到白悦山。

白悦山笑一声道:“你连他身份都不知晓,还想杀他?”

“却说这事情难办,白大夫也不肯帮忙。”

“我且弹奏一曲,你若听得出曲牌,我便告诉你他身份。”

“这曲是《芭蕉雨》,我都听见雨声了。”

白悦山诧道:“我却没说让你猜这一曲。”

徐志穹怒道:“堂堂赏善大夫,焉能言而无信!”

白悦山长叹一声:“罢了,我且告诉你,你猜的没错,那人就是道门之中的独断冢宰,是判官道在凡间的首领!”

真是独断冢宰!

可他说凡间的的首领,这就和涌碌罚恶司长史李慕良所说的有些矛盾了。

徐志穹道:“在下曾听说过一州一长史,三州一大夫,一国一冢宰,怎就说他是判官道在凡尘中的首领?”

白悦山沉吟片刻道:“我口误,能把刚才的话收回来么?”

白大夫这性情真是率真。

看来这位冢宰和别的冢宰还不太一样。

星宿廊里困着判官道在凡尘的头号人物!

还能从白悦山嘴里多套出些消息么?

“敢问独断冢宰姓甚名谁?”

白悦山摇摇头道:“这却不能告诉你。”

“你再多弹几首曲子,我猜猜,猜中了,你便告诉我。”

白悦山冷笑一声道:“便是让你猜中一百首曲子,也不能告诉你,尚峰,你走吧,这事情我真不能帮你。”

“总是弹曲也太乏味,白大夫,可否唱上两曲,让徐某分辨?”

“你让我唱,我便唱,你当我是勾栏之中的歌姬?”

徐志穹叹道:“原本我想好好研习一下歌咏之术,既然白大夫不想指点,那我只能再去勾栏。”

“且慢!”白悦山喝止徐志穹,“勾栏那等粗俗之地,哪能学得来正经歌咏?”

“勾栏是粗俗了些,我还是去莺歌院吧。”

“莺歌院就不粗俗么?”白悦山冷哼一声,“你莫要用我嗜好来拉拢我,这件事情,我委实不能帮你!”

徐志穹叹息道:“只是想听大夫唱上两曲,难不成还能借这两曲,害了独断冢宰?”

白悦山思量片刻道:“也罢,既是你诚心求学,我指点你两句也无妨,你且听仔细,”

“呼呀!”

白悦山叹了一声。

唱曲之前,要叹一声,这是他的习惯。

“雨过凉生藕叶,晚庭消尽暑……”

白悦山当真唱起了一首《芭蕉雨》。

徐志穹一字一句听得真切。

一曲唱罢,白悦山抿了一口茶道:“你若真想学唱曲,我便教你,你若另有所图,却也不必多费心思,我铁定不会帮你。”

白大夫,你真是个澄澈的人。

你已经在帮我了。

“我是真心想学唱曲,时才那首《芭蕉雨》,我且唱一次,劳烦大夫斧正。”

“呼呀!”

徐志穹也从叹词开始,把《芭蕉雨》重新唱了一遍。

白悦山的唱腔十分特别,徐志穹还真就学到了几分精髓。

白悦山颇为满意,对徐志穹道:“这里有几个字,你咬的轻了些,且跟着我的板眼再唱一遍,呼呀。”

……

深夜,侯爵府。

徐志穹坐在夏琥面前,目光忧郁而深邃:“夏中郎,我这厢新学一曲,且唱两句给你听,你能听得出曲牌么?”

夏琥眨眨眼睛,摸了摸徐志穹的额头,高烧好像已经退了。

“你是见过白大夫了吧,说话却和他一样颠三倒四。”

“夏中郎,莫急,且听我唱来就是,呼呀!”

徐志穹先叹息一声,夏琥一愣:“你这声叫的,却和白大夫一模一样!”

“怎么说是叫的?这是叹息!你仔细听着!”

徐志穹唱了一边《芭蕉雨》。

夏琥眨眨眼睛道:“这词听不大懂,但这声音白大夫有几分相似。”

“夏中郎,你说到底是几分?”

“分吧。”

“分却是万万不行滴呀,呼呀!”

徐志穹又唱了一遍:“夏中郎,你觉得这次有几分相似?”

夏琥的表情有些为难:“要我说,还是那声呼呀,叫的最像了。”

“你若喜欢,我夜夜都这么叫,呼呀~”

徐志穹一脸唱了三十七遍。

夏琥眼圈发黑,目光呆滞道:“这次像了,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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