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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节

 

……

两日后,正午,岳军山穿上厚重的棉衣,戴着遮住全脸的面具,来到了胡全根的判事阁。

“事情办的如何?”

胡全根道:“冢宰大人,我俩和陆延友商议,已经快把事情说妥了,谁知道那马尚峰是个不讲理的,他骂了我们一顿,还说,说……”

岳军山厉声道:“他说什么!”

张守宗道:“他说这笔功勋和银子由他出,您知道他在凡间的住处,让您上他的住处去拿。”

岳军山深吸了一口气。

张守宗连忙道:“冢宰大人,这都是马尚峰的原话,我们对您可没有丝毫不敬!”

岳军山冷哼一声道:“告诉马尚峰,我是个至诚的君子,断不会去凡间找他,这道门的事情,还是在道门里处置。”

说完,岳军山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罚恶司,去了阴司。

他没去阎罗殿,他沿着忘川河,一路向下游走去。

路边的往来行人越来越少,建筑也越来越少。

直至眼前只剩一片空旷之地,一座雄伟的宫殿出现在了浓雾之中。

此地乃中土鬼王大殿。

岳军山走到大殿门前,经鬼差通传过后,穿过漆黑狭长的廊道,来到了正殿。

端坐在正殿之上的鬼帝焦烈威,起身相迎。

岳军山语气凝重道;“马尚峰,该杀。”

焦烈威神情木然:“是该杀,岳冢宰打算什么时候杀他?”

岳军山道:“我受制于道门规矩,不好下手,此事由帝君出面,更为稳妥。”

焦烈威盯着岳军山看了片刻:“岳冢宰,你伤的不轻吧?”

岳军山摇摇头道:“些许皮外伤,不劳帝君挂怀。”

焦烈威来回踱了几步,轻轻叹了一声:“还是等岳冢宰夺下大宣判官道,再行处置马尚峰吧。”

岳军山转脸看着焦烈威:“钟剑雪就在马尚峰手上,若是不先除掉马尚峰,却难抓捕钟剑雪,帝君处境,恐极为不利。”

焦烈威点点头:“岳冢宰所言极是,若是能除掉马尚峰和钟剑雪,焦某再无心头之患,其余诸事,却也不必在意了。”

这话说得有些含混,但岳军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如果能除掉马尚峰和钟剑雪,焦烈威所有烦恼都解决了。

那我跟你还有合作的必要么?

谁掌管大宣判官道,对我来说,还有区别么?

岳军山长叹了一口气,他很擅长利用别人,可自己钻研了一生的法门,在焦烈威身上似乎不起作用。

他不肯直接对马尚峰出手,肯定知晓此人不好招惹,罢了,让一步吧。

“至少得让大宣的判官流点血,否则他们不知道害怕。”

焦烈威默然片刻道:“这倒是件正经事,岳冢宰且说出个名姓,焦某也好下手,和马尚峰过于亲近的人就不要说了,最好这人和马尚峰没什么牵连。”

焦烈威这是害怕马尚峰寻仇。

京城罚恶司里,和马尚峰没有牵连的人。

这样的人还真不好找。

岳军山陷入了苦思。

……

陆延友在罚恶司等了两日,没等到郎仲学。

到了第三日上午,他等到了一具尸首。

张守宗抱着胡全根的尸首,来到了长史府门前,失声痛哭道:“陆长史,岳冢宰要从大家手里收几个保命钱,你偏偏不听,这才几天,老胡这条性命就没了。”

胡全根死的很惨,身上刀伤、烧伤、烫伤、钝器伤,层层叠叠。

王嫣儿低语道:“这好像是冥道的万刑之技……”

张守宗哭道:“陆长史,你且看到了,冥道对咱们出手了!”

陆延友神情凝重,围观的判官议论纷纷。

没什么人会为胡全根难过,但所有人都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下一个很可能会杀到他们头上。

徐志穹很快赶到了长史府,张守宗擦擦眼泪道:“马长史,你有本事,你不用岳冢宰出手相助,你且给我们指条活路!”

徐志穹看了看胡全根的尸体,又看了看张守宗,问道:“他死在了何处?”

张守宗道:“他死在了城东家中,尸首就在院子里晾着,若不是我们俩平日要好,时常走动,都没人替他收尸!”

“这么说他是死在了凡间?是你把他的尸首带到了罚恶司?”徐志穹又看了看瘦小张守宗。

张守宗道:“是我带来的,我得替我这老朋友讨个公道!”

徐志穹叹了口气,岳军山怎么非得找这么个帮手。

这厮连撒谎都不会!

徐志穹有六品修为时,搬着一箱金子,去中郎院,尚且吃力。

瘦小的张守宗,抱着胡全根的尸首,做个开门之匙来到罚恶司?

且看他的修为和体魄,这也不是他能做到的事情。

胡全根死在了冥道手上,这点确实不假。

是谁把他带到了罚恶司?

只怕这人多半是岳军山!

徐志穹从胡全根的衣服上扯下一片碎布,转身去了夏琥的中郎院。

进了一个没人的房间,徐志穹攥着碎布进了小黑屋。

对着孽镜台,他正调动意象之力,追溯胡全根的死因。

眼前还没有出现画面,徐志穹先听到了些许喘息声。

喘息声?

喘息声从何而来?

是我用意象之力追索到的线索?

徐志穹收回了意象之力,发现喘息声还在。

难道说还有别人能闯进星宿廊?

徐志穹一惊,赶紧从袖子里甩出了指路灯笼,借着微弱的灯光,寻找着喘息声的来源。

他的视线投向了通往里屋的那扇门。

喘息声是从里屋传来的,难道说……

师父醒了?

徐志穹提着灯笼来到门边,看到门上层层铁锁还在。

他调动意象之力,试图开锁。

可试了几次,铁锁毫无反应。

屋子里的喘息声越发急促,徐志穹万分焦急。

他忍不住推了一下房门,房门吱扭一声,开了。

铁锁挂在房门上,但门上的铁链被人动过,是虚挂的。

徐志穹大喜过望,赶紧进了里屋。

师父依旧睡在床上,尽管喘息声粗重了些,可神情还是那么安详。

他没醒,徐志穹甚是失望。

好歹见了师父一面,徐志穹拿来笔墨,坐在床边,叹口气道:“师父,你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正要画下一朵梅花,却见师父之前脸上的几朵梅花都不见了。

不好!

有人进来过!

有人动过师父!

又或者说……

这人根本不是师父!

额头上的青筋一阵狂跳,徐志穹刚要起身,却见师父睁开了双眼。

“你来了。”师父微笑的看着徐志穹。

“啊,来了!”徐志穹小心翼翼站起了身子,始终盯着师父的脸。

师父摸了摸脸颊道:“看我作甚?我脸上有花么?”

“没,没有……”徐志穹把笔墨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师父歪着头看了看徐志穹,问道:“今早我照了照镜子,发现脸上被人画了几朵花,你知道这事是谁做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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