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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想必是昨天喝了酒的缘故,以后再不喝了。”她说着坐起身来,却感到双股之间有点酸胀,恍惚之间她又想起昨晚那个离奇的梦,梦的内容她已经记不大清了,可那种从骨子底泛出的酥、麻却仿佛还未散去。

忍冬没好意思说,今晨过来扫洒的时候,桌上那瓶酒瓶底都干了,想必昨夜被她当成水干了吧。

嘉月坐了片刻,脑子里清明了起来,想起郦首辅不堪受辱,在牢中自尽,留下一干家眷和家私还未处置,虽然今日不必上朝,却也得妥善处置,尽早公之于众,以稳定民心。

于是她梳洗完毕,吃过饭,便踅入书房,宣了几个心腹廷臣入宫商议。

过了一会,接到旨意的臣子们便肃整衣冠,往顺宁宫而来。

谢滔徐步和其他臣子走到一起,一路上,他目不斜视,却感受到其他廷臣探究的目光。

也是,作为郦首辅的前女婿,即便他已和离了好几年,可只要未曾再成家,就免不了会有多事之人将他与郦家联系到了一起。

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偏过头,正面迎向那他们的目光。

众人连忙避开了眼,再不敢妄自论断。

到了顺宁宫,不仅太后端坐在上,皇帝和摄政王也端坐其中。

众人下跪稽首,皇帝这才开了口,“众爱卿平身。”

皇帝道,“母后和朕宣请诸位前来,是为了给罪臣郦延良定罪,不知众爱卿有什么看法?”

大家面面相觑,最终一个人站了出来,“既然皇上和圣淑问了,那臣就直言不讳吧,臣以为通敌叛国乃是重罪,不满门抄斩,实在是说不过去……”

其他人跟着道,“臣等附议。”

嘉月望向一言不发的谢滔,开口问道,“谢尹怎么看?”

他艰难地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臣……有异议。”

“臣也有异议。”

嘉月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人群中另一个挺拔的身影,正是顾星河。

“谢尹与郦家曾有姻亲,臣以为,他应该避嫌为佳,”顾星河徐徐道来,“再说,其他大臣主张一人犯罪,全族连坐,在臣看来,实在是有些残忍了。”

嘉月牵唇反驳道,“很好,朕不愿听假话,朝中正缺你这等毫无讳言之人,不过朕纠正一下你前半句,谢尹清正廉明,与郦家早就没了瓜葛,以己之心揣度他人,岂不是一偏之见,有失公允,你道是与不是?”

“圣淑胸襟博大,臣自愧不如。”

其他臣子见圣淑如此维护谢尹,自然也都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嘉月继续道,“大家还不知道吧,此次抓捕行动之所以如此顺利,便是因谢尹提前向朕透露了郦首辅的行踪,谢尹功不可没。”

谢滔怔了怔,旋即明白过来,她这是替他划清了界限,让其他人不敢对他有成见。

此前谢滔向她提出了不情之请,便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是他泄露的消息,可没想到,她爽快地赦了他此前缄口不言的罪,却当众夸赞了他。

既然圣淑如此看重他,他又怎能只想着置之度外呢?从前他不检举,不过是心想着曾经结过亲家,就算和离了也留点情面,只祈求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过畏手畏脚了。

当初谢郦两家不过是政治联姻,郦家娘子早在闺阁之中便以性格娇纵扬名,一开始娶她过门时,她倒也低眉顺眼的装了两天,后来脾气越来越大,一个不顺意便要摔东西。

他便开始让自己忙碌,想来,忙的连家都有家不回,他们之间,没有过怦然心动的开端,却只有鸡毛蒜皮。

他刻意的晾着她,等她主动提出和离。

让他下定决心的是,一次路过厢房时,听到她与陪嫁丫鬟谈话。

“听说阿爹的庄子又得了一批新翡翠,改日归宁,定要让他挑两块质地上乘的,做一对玉枕,夏天枕着凉快。”

“夫人放心,咱家老爷最是疼您了,无论说什么他都会应的……”

“对了,郎君喜欢展子虔,到时候挑一副真迹送给他当生辰礼,他必定喜欢。”

大白天里,主仆二人关着门,在屋里聊的热火朝天,谁也没有发现门外的他浑身血液早已凉透。

于是他转身回了衙门,这一住就是大半个月不曾归家,连生辰之日也没有回来。

她受不了,终于寄来了一分和离书。

和离之后,他刻意疏远郦家,以此来断定自己的清白,可知情不报,又怎能独善其身?

现在圣淑当着众臣的面挑明,也是真正的赦免了他的隐瞒之罪,比起她的豁达,他的心思实在是太过陈腐。

他跪下来,铭感五内道,“圣淑明哲,臣不过是将自己所知的据实相告而已,实在是微末之功,不足一提。”

燕莫止蓦然开口,“谢尹何必如此自谦?倘若不是你,就算寻到了庄子,也难以发现更为隐蔽的暗室,更不会发现当朝首辅,竟然与盉丘细作有着多年往来……”

连摄政王也开口为他说了话,其他臣子见状,纷纷跟着附和道是。

众人商讨过后,总算将罪定了下来,男眷枭首示众 ,女眷充教司坊,至于赃物便是充公处理,行贿的名单也一并收到轻重不等的惩治,至此,所有流言蜚语也销声匿迹。

阴谋论这一观点,逐渐在朝堂上传了开来。

这几天一直阴沉沉的, 一日冷过一日,仿佛在蓄着一场初雪,闷闷地令人喘不过气来。

嘉月却仿佛不知寒冷似的, 只穿着一件珊瑚褐的对襟窄袖襦, 下系着一条苍筤的曳地长裙,便这么坐在池边, 手上拿着一盘白玉糕,隔一会拈了一点, 在指尖碾成粉碎, 撒进了波光粼粼的池子里。

几尾硕大的锦鲤闻着味游了过来, 近乎透明的鱼尾在水里摆动着, 红色的鳞片在日光下闪烁着微茫, 一双唇一张一翕的, 很快将水面上的碎末吞入腹中。

那厢的春桃传着杏色小袄, 见她衣裳单薄地坐在风口喂鱼, 不由得一惊, 赶紧转回内殿取了裘衣过来给她披上。

春桃担忧道,“娘娘怎的在这招风呢, 眼看着这天气就要下雪了,池子边上又阴凉,没的受了寒。”

嘉月把盘子搁在石凳上,裹了裹身上的裘衣,诧异道, “冷吗?不冷啊……”

春桃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道:“都快到冬月了, 哪能不冷呢?”

嘉月愣了一下。

她的身体, 自己省的,因自幼习武, 筋骨自是比那些闺阁女子健壮不少,可自从她滑胎后,又或者年纪渐长,她已经不似年少那般百病不侵了。

反而到了深秋之际,手脚便开始冰凉了起来,可今年却奇怪得很,明明到了冬月,竟然也不见冷。

她伸出手去,在春桃手上握了一下,一股寒凉霎时传到了她手心,她打了个寒噤惊呼,“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春桃亦是吃惊,没想到她在风口里坐了大半晌,手心依旧是暖烘烘的,像一个火炉一般。

说起来,嘉月近来怪异的事情还不止这么一宗。

这些日子,她的胃口出奇的好,就连平时不爱吃的糟鹅掌鸭信、牛乳蒸羊羔等美食,也是照吃不误,胃口更是出人意料的好。

春桃灵光一现,压低声音问了一句,“细数起来,娘娘的月信似乎迟了半个月了,要不宣太医过来看看?”

嘉月的月信一向都是延迟,她自己倒不是很上心,经春桃这么一挑明,她才想起,这次似乎是延迟得久了些。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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