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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校场上,众人振臂高呼,齐齐望向中间的少年。

许是常年食不果腹,魏子渊身形瘦弱,面上带着病态之白,不似别的护卫英勇凶猛。

“光是射箭有何意思?要我说,还不如绑了眼睛,若闭眼能射中,那才叫有本事呢。”

话落,立刻传来阵阵附和,又有人大步走出,手上的青玉扳指解下,丢在茶盘上。

“魏子渊,我再添个彩头,你若真的闭眼能射中,这扳指便是你的了。”

魏子渊沉默不语。

立有人跟着上前,转眼,那漆木茶盘满满的珠玉宝石,险些装不下。

校场上的少年一言不发,一双琥珀眸子平静,弓箭在他手上掂量一下。

风声鹤唳,校场上冰冷彻骨。

魏子渊抬眸,视线落在远处的靶子上。早有人送上一方青帕,供魏子渊绑在眼上。

视野全无,耳边只余风声飒飒。

抬臂,拉弓。

弓弦紧绷,电光石火之际,只听“咻”的一声,箭矢自魏子渊手中发出,竟不是对准的靶心,而是掠过上空的一只飞雀。

飞雀应声落地,直挺挺落在校场中间。

魏子渊抬臂,手上又是一箭。

箭矢飞快,直中靶心。

满场寂然。

秋雁和白芷亦是瞠目结舌,二人纷纷乍舌:“姑娘真是神机妙算,竟连这都猜中了。”

宋令枝抿唇莞尔,目光缓缓自校场收回:“走罢,也没别的可看了。”

衣裙逶迤曳地,宋令枝羽步翩跹,背影渐渐消失在阁楼。

临月阁悄然无声,只有三三两两的小丫鬟在院中拨弄花草。

转过花障,宋令枝倏然一怔。

廊檐下远远站着一人,垂手侍立,却是那本该在校场上大放异彩的魏子渊。

秋雁惊讶出声:“魏子渊,你怎么会在这?”

魏子渊垂首上前,跪在宋令枝身前,手上捧着的,赫然是刚才的箭矢。

宋令枝惊讶,而后一笑:“你这是怕赌钱被我赶走?”

魏子渊仍高捧着箭矢。

宋令枝讶然:“我不会和父亲说的,你……”

魏子渊仍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不动。

秋雁悄悄凑近宋令枝,压低声提醒:“姑娘,他会不会是想……讨要奖赏?”

白芷皱眉:“适才不是赢了那么多珠宝,怎的这会子还要讨赏,且赌钱本就不对,姑娘不追究,已是宽宏大量,他怎么还……”

“白芷,父亲去岁送过我一把龙舌弓,你去取了来。”

白芷跺脚:“姑娘。”

宋令枝坚持:“快去。”

龙舌弓是上好的弓箭,相传是龙筋所作,可百步穿杨。

魏子渊却没有接,他双手依旧高捧着箭矢。

白芷失去耐心:“这是姑娘赏你的,你怎的如此不知规矩?”

魏子渊只低头不语。

宋令枝蹙眉:“罢,再拿十两银子赏他便是。”

魏子渊摇摇头。

天冷得厉害,零零落落又飘起了雪絮。

宋令枝拢紧鹤氅,只觉无奈:“弓箭不要,赏银不要。罢了,你先回去,待有好的再赏你便是。”

话落,宋令枝携秋雁白芷回屋。

台矶上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宋令枝回首。

少年还跪在廊檐下,身影坚挺。他身上穿着石青长袍,一张脸早不似初见那般灰扑扑。鬓如刀裁,眉似秋山,竟生得一副好相貌。

风雪飘摇,魏子渊孤身跪在青石台矶上,身影单薄,似一只无家可归、无人要的小狗。

宋令枝转身,快步上前,绵柔嗓音如飘雪落在魏子渊耳边。

“今夜祖母设宴,你随我一同过去,日后同白芷秋雁一样,在我身边伺候便是。“

高捧着箭矢的双手终于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康康我的完结文《做戏》!

【男主是替身/追妻火葬场】

【文案1】

北城最近发生了两件趣事。

一是秦家那个乖巧听话的女朋友跑了。

二是秦珩疯了。

【文案2】

刚交往的时候秦珩就知道,知岁最喜欢的,莫过于他的茶色眼瞳。耳畔缱绻之间,女孩纤细手指轻抚上男人眉间,她说:“阿辞,你的眼睛真好看。”

知岁喜欢鸢尾花,所以秦珩让人将后花园都栽满了鸢尾花。

不过也只是仅此而已。

对待沈知岁,他总是有他的耐心和办法。

所以沈知岁将满腔爱意付予他时,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直到沈知岁离开后,秦珩偶然闯入一个花园,他看见一温润男子坐在轮椅上,眉目清秀,眼瞳是和他一样的茶色。

沈知岁正伏于男人膝上,长长头发掩住了后背的蝴蝶骨。女孩仰着头,笑靥如花,声音温柔犹如落英拂过湖面。

他听见她说:“阿辞,你最喜欢的鸢尾花开了,我给你摘好不好?”

秦珩如坠冰窟。

他终于想起,那天沈知岁答应和他交往时,是因为母亲唤了他的小名:“阿辞,你过来。”

阿辞,那个男人的小名也叫阿辞。

宫中之事,宋姑娘如何知晓

宋老夫人今夜设宴款待客人,酒席自然早早备下。

廊檐下玻璃画圣寿无疆纹挂灯高高悬着,丫鬟遍身绫罗,双手捧着描金洋漆茶盘,自两侧抄手游廊穿过。

花厅花团锦簇,两侧紫檀嵌竹丝梅花式圆凳设汉白玉长方形花盆,盆中供着数株水仙。一侧的黑漆长方凳上置银火壶。

宋令枝着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披一身孔雀氅,鬓间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映着烛光,灼灼生辉。

魏子渊亦步亦趋跟在宋令枝身后,待要踏进花厅,忽见秋雁伸手将人拦下,她轻声:“白芷姐姐在里边伺候便好,我们站廊檐下候着,不用进去。”

秋雁声音不小,宋令枝闻言转身,笑着朝秋雁道:“在这里作甚,去暖阁吃杯热酒暖暖身子才是正经,倘或真有事,我再喊你们。”

秋雁不愿:“姑娘……”

宋令枝:“去罢。”

花厅立一方紫檀嵌玉插屏,雕梁画栋,褥设芙蓉,不时有细乐声喧绕耳。

宋令枝款步提裙,任由祖母牵着坐下。

席上摆着珍品果馔,又有佳肴美酒。

乐姬轻敲檀板,琴声幽幽。

隔着一扇紫檀嵌玉插屏,宋令枝不时闻得父亲的笑声。

席上推杯换盏,珠围翠绕。

乌银洋錾自斟壶提着,宋瀚远满满为自己斟了一杯,亲自捧与沈砚。

“寺中之事母亲已尽数告知于我,幸好严公子出手相助,否则小女定不能转危为安,这杯,我敬您。”

沈砚抬袖:“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宋瀚远摆摆手:“于严公子是举手之劳,于我却不是。”

他笑笑,目光投过紫檀嵌玉插屏,隐隐望见插屏后人影绰约,“我这小女虽顽劣,却是最玲珑的,她祖母视她为眼珠子。不怕严公子笑话,倘或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莫说我,便是我这母亲……”

宋瀚远双目垂泪,重重叹了一声,又觉今夜是谢宴,不该如此扫兴,忙为自己斟了三杯,自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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