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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

 

除夕宫宴,赴宴者多为朝中臣子。

宋老夫人皱眉:“这事,还是待和陛下商榷后再说罢。”

宋令枝抿唇,不以为然:“有何好说的,我难得见祖母一面,合该多陪陪祖母才是。”

宋令枝泰然自若,身后站着的白芷亦是习以为常。

宋老夫人心中明了,只道:“就依枝枝说的。”

祖孙二人说了一会话,姜氏舟车劳顿,如今还在院中歇息,宋瀚远陪伴在侧。

为人父,牵挂的也不过是宋令枝在宫中过得好不好。

瞧见宋令枝神采奕奕,宋瀚远一颗心也放心,又道:“今夜你陪着你祖母入宫便是,你母亲身子欠安,我留在府里陪着。”

宋令枝颔首,透过槅扇木门往里望,只见屋中光影昏暗,杳无声息。

她点头:“若是母亲有事,直管打发人来宫中寻我,太医那……”

宋瀚远摇摇头:“暂且不需太医,想来是先前赶路受寒,不碍事。这会子雪倒是小了点,你若是想回宫,尽早回去,可别又受寒了。”

宋令枝连声应“是”。

七宝香车缓缓驶入长街,路遇摊贩众多,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响彻长街。

偶然瞥见一抹影子,宋令枝狐疑,多看了两眼。

她忽然喊人停车。

白芷忧心:“娘娘,这会子快要入宫了,且夜里的宫宴……”

宋令枝眼皮眨得飞快:“无妨,你去买来就是。”

……

御书房外。

天色晦暗不明,园中白雪压着红梅。

殿中燃着安神香,青烟氤氲。

沈砚一身明黄圆领长袍,肩上披着一身玄色鹤氅,眉眼冷峻,望不见半点的喜怒哀乐。

朝中的几位老臣垂手侍立在下首,吵得不可开交。

“胡说!科举乃是国之根本,轻易不可改动!”

“古往今来,都是推陈出新,科举沿袭十年有余,早该改革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

书案后的沈砚一言不发,只垂首,漫不经心拨动手中的青玉扳指。

扳指质地莹润,在烛光的晃动下,透着淡淡的光泽。

下首的老臣吵得面红耳赤,连脖子都涨红了,还分不出谁输谁赢。

无奈之下,只能齐齐将目光投向沈砚:“陛下,科举并非小事,若是……”

倏地,太监急急步入殿中,绕路至案旁,在沈砚耳边低语两三句。

半日不动声色的沈砚,忽然起身往外走。

一众老臣瞪大眼:“陛下……”

沈砚面无表情:“此事年后再议。”

不再多言半句,沈砚步履匆匆,往园中走去,昏黄烛光迤逦在沈砚鹤氅之上。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无奈,只能抓来刚刚那小太监:“陛下这是……何意?可是朝中又发生什么?”

小太监一叠声求饶,拱手作揖:“诸位大臣快快饶了奴才,奴才哪敢揣摩圣意?”

“那刚刚陛下是……”

小太监压低声,小声提醒:“皇后娘娘来了。”

朔风凛冽,雪珠子迎面而来。

宋令枝一身绯红鹤氅,云堆翠髻。遥遥站在廊檐下,冷风轻拂过宋令枝的衣袂。

绣着牡丹纹的衣袂迎风摇曳,白芷垂手侍立在宋令枝身后:“娘娘,陛下来了。”

隔着朦胧不清的雪雾,沈砚手撑着油纸伞,缓步朝宋令枝走去,油纸伞挡住了从檐角飞过的雪珠子。

偶有雪珠子顺着檐角滑落,泅湿了宋令枝的衣襟。

沈砚眉目清冷,掠过几分不悦:“怎么不在偏殿等着?”

宋令枝怕冷,往常过来,宫人都会直接将宋令枝带去偏殿。

檐下的宫人识趣福身告退,眼瞅着身边无他人,宋令枝眉眼弯弯:“有东西给你。”

右手一直背在身后,宋令枝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促狭,她撇撇嘴,佯装委屈:“……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小狐狸一双眼珠子亮晶晶,俨然写着“戏弄”二字。

沈砚面不改色,脸色如常:“喜欢。”

宋令枝眼底藏不住事,当即将一直藏在身后的东西举至沈砚眼前。

圆润饱满的一颗冻梨,硕大的一颗,乌黑发亮,上面还凝着薄薄的一层冰霜。

宋令枝幸灾乐祸:“君无戏言,你不是说好吃吗,快尝尝。”

她也是第一回 瞧见这玩意,尝了一口后,宋令枝当即拍案,想着给沈砚也带上一个。

她还从未见过沈砚在人前失态的模样。

宋令枝笑得乐开怀,单手举着冻梨:“你快尝尝。”

冻梨递至沈砚唇边,硕大的一颗梨子后,是宋令枝弯弯的一双笑眼,犹如弓月明亮。

沈砚垂首敛眸,目光淡定从容:“……甜吗?”

甜不甜的宋令枝自然不知晓,她尝了一口后,便不肯再吃第二口,深怕冻坏自己的牙齿。

对上沈砚探究的目光,宋令枝气定神闲点点头:“自然是甜的,你快尝尝。”

沈砚淡声:“那你再举高点。”

宋令枝凝眉:“我都踮脚了,你怎么还……”

簌簌雪珠子落在宋令枝身后,瞳孔骤然圆睁。

落在唇上的吻轻柔,似春雨润物细无声。(出自杜甫《春夜喜雨》)

宋令枝最受不住沈砚这般,她手上还握着冻梨,连推拒也做不成。

只能任由沈砚作为。

双足逐渐无力,落在唇上的薄唇似冬雪覆过,清俊冷冽。

气息渐微,不知何时,手上的冻梨已然滚落在地上,咕噜噜落在雪中。

皑皑白雪落在冻梨上,很快将梨子淹没。

纤纤素腰落在沈砚掌中,宋令枝高仰着脖颈,直至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乌木长廊穿过,两边雪色融融,如粉面白妆。

早有宫人亦步亦趋跟上,及时为宋令枝和沈砚撑伞。

漫天雪花挡在外面。

软轿近在咫尺,沈砚脸色淡淡:“回明枝宫。”

双足还半悬在空中,宋令枝一整张脸都埋在沈砚怀里,她瓮声瓮气,从鹤氅中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脸上的绯色仍未褪去,似红梅嫣红点缀在双颊。

宋令枝声音闷闷:“我祖母、祖母今日入宫了。”

如今就在明枝宫。

沈砚脚步轻顿,不解垂眸,同宋令枝一双羞赧双眸撞上。

须臾,他唇角笑意渐染,沈砚眉眼蕴着放荡不羁。

“只是送你回宫。”

沈砚哑声笑,“宋令枝,你在想什么?”

宋令枝瞪圆双目,后知后觉自己想错了地,她面容滚烫,声音细弱如蚊鸣:“我、我……我想什么了,我只是想回宫陪祖母。”

沈砚淡淡一笑,俯身入轿时,忽的在宋令枝耳边落下一句。

“还有一个时辰开宴,哪里够?”

宋令枝怔忪一瞬,而后彻底转首,躲在沈砚的鹤氅中装鸵鸟。

软轿抬起,厚重的毡帘彻底将风雪隔绝在外。

沈砚胸腔溢出几声笑。

宋令枝脸更红了,纤细手指紧紧攥着沈砚的鹤氅。

本来是为了看沈砚的笑话才来的,如今却是自己成了笑话。

宋令枝躲在鹤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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