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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节

 

他将酒倒在地上,也起身回到大帐中。

……

“舅父,信陵君写了什么?”嬴小政用棉布使劲搓刚洗完的头发,一点都不担心会把茂密的黑发搓秃。

朱襄把嬴小政湿漉漉的脑袋推开,道:“还能写什么?当然是大骂楚王,顺带抱怨一下魏王。哦,他还说北胡养的牛羊很好吃,可惜不好送来。”

嬴小政道:“真的很好吃?等我们打到雁门郡,让老师给我们抓北胡的牛羊吃!”

朱襄笑骂道:“堂堂的武成君李牧是来给你抓牛羊的吗?”

嬴小政一脸恃宠而骄的表情:“你去问老师给不给我们抓?老师肯定说抓!”

“抓牛羊吃!我也要去!”小成蟜从朱襄怀里拱起来,差点把朱襄的下巴撞歪。

朱襄捂住下巴:“成蟜怎么越来越像你小时候了?政儿,你怎么教的成蟜?”

嬴小政没好气道:“和我有什么关系?舅父你要回信吗?信陵君最近恐怕不好过。”

嬴小政冷笑了一声,道:“魏王想传谣言逼死魏无忌。”

“我知道。夏同、蔡泽和蔺礼还专门写信告诉我,此事和秦国没关系,他们都很纳闷。”朱襄没想到位友人居然会为此写信,还用加急送来,生怕解释不及时似的。

他虽然视魏无忌为友,也知道他与魏无忌立场敌对。如春申君之死有秦国离间计的影子一样,他会因此事遗憾难过,但不会犹豫,更不会因此迁怒友人。

这么可能迁怒他们啊!这仨把我想成了什么?!看见这封解释的信就生气!这是对我的侮辱!

听着朱襄的骂骂咧咧,嬴小政笑得直不起腰:“对,舅父回去好好揍他们一顿,一挑,舅父你一定可以!哎哟!”

朱襄敲了嬴小政脑袋一下,铺开信纸给魏无忌回信。

他让魏无忌别听信谣言,这都是魏王嫉妒魏无忌,所以好不容易抓到一点他以为的把柄,就乐滋滋地想要抹黑魏无忌。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楚国一月底肯定会退兵。春申君之死对楚国影响很大,若再因春耕无人导致饥荒,楚国境内恐怕要激起民变了。”

“同样,项燕和你都消极对战,导致双方都只是纯消耗,没有任何收益。韩国、赵国、燕国见没有好处,肯定也会立刻退兵止损。”

“你再委屈几日,很快就能回雁门郡,继续去草原上抓牛羊吃了。”

“如果实在是郁闷,就来南秦散心吧。休息几月,再考虑今后的去处。”

朱襄想了想,把李牧从南方带来的热带水果画在了信纸中,简略描述了这些热带水果的口感。

特别是荔枝,离开了枝丫很快就会腐败变味,李牧为了让朱襄和嬴小政吃到荔枝,特意挖了一棵挂满果子的荔枝树回来。

可惜没种活,唉。

“让信陵君来南秦?那他别想再回魏国。”嬴小政冷哼,“他不归服秦国,我就让老师把他绑去闽越,他别想回中原了。”

朱襄大笑。

……

“主父,该起身准备出发……主父?!!”

朱亥身体一晃,扑通跪在地上,目眦欲裂,悲怒之声撕心裂肺。

魏无忌衣冠周正,自缢大帐支柱上,已然断气多时。

杀人者魏王

因为过年,两方大军都挂起了免战牌。军中将领贵族都拿出了酒肉,招来了歌姬舞姬助兴。

兵卒虽然没有热闹也没有酒肉,可能连肚子都吃不饱。但听到军中热闹声,有一两天不用出战,可以安心睡觉的日子,也算不错。

一直装病的项燕从后方来到了前线赴宴。这时候他还不出席,就是太不给众贵族面子了。

头一日醉酒,第二日日上三竿时项燕才放开怀里美貌的歌姬,在歌姬的伺候下起身。

项燕本准备今日就不参与贵族们的后续宴会,回后方继续装病。

这时,有将领慌张来报,说魏韩赵联军来到营门前,说要见项燕,请求停战。

项燕疑惑。

他虽没有指挥,也知道楚燕联军在李园的瞎指挥下漏洞百出,即使对面魏无忌在魏王的骚操作下主动让出了主帅的权力,双方交战也是楚燕联军处于劣势。

为何魏韩赵联军会请求停战。

“是派使臣来了吗?”项燕头疼无比地问道。

现在他在主帐,就只能他出面解决此事。但现在明明是己方处于劣势,敌方却求和,感觉有诈啊。

那将领张嘴,后续的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先出来了。

项燕更加疑惑:“何事悲伤?”

将领抹了抹手背,哽咽道:“不是使臣,是……是都来了。”

项燕训斥道:“什么都来了?为何传话传得如此不清不楚?你究竟在哭什么!难道他们不是求和,是打过来了?”

将领哭着语无伦次道:“属下、属下不知道该如何说。项将军,是都来了,魏韩赵军中所有将领都来了。他们请将军,请楚燕军中将领都来,来送信陵君。”

这个楚将以前听到过信陵君的名声,但之前对信陵君没什么特别感情,只是当一个故事里的陌生人。

但现在他不知道为何,心中的悲痛怎么也止不住。

他心中浮现出春申君的名字,浮现出曾经见过的春申君的模样,哭得更加悲伤。

楚将跪在地上对项燕道:“在魏王逼迫下,信陵君自缢,请楚王、楚王退兵!”

“什么?!”项燕身体一晃,俯身将楚将的领子拎住拽起来,“你说什么!”

楚将哭道:“信陵君门客朱亥说,魏王逼迫信陵君自缢!请楚王退兵!”

项燕松开楚将的领子,身体又摇晃了一下,才勉强站直。

他抬起右手遮住眼睛,发出嘶哑的难听的笑声。

“我怎么总遇上这件事。”项燕笑道,“怎么又是我遇到这种事!”

项燕笑了几声之后,放下手,眼眶微红:“为我更衣,寻一件素色的衣服来。”

他顿了顿,道:“不披甲。”

两军营地对峙的空地上,朱亥身披粗麻衣跪在中间,面前是一块血字破布。

在他的身旁,是一个粗陋的薄棺。

在朱亥身后,全军或穿素衣,或在肩膀上缠绕白布,皆有哀容。

有几个士人已经哭得身体瘫软,被人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楚燕联军的营门大开。

不止项燕没有披甲,他身后所有的将领和混功劳的士人都没有披甲。

李园为了赚取士人好感,昨日亲自来前线劳军,今日正好也在。

他这次可不敢出头,让名义上的项燕走在最前面,自己在项燕身后扮作副将。

李园探头一看,看出那破布应该是从衣服上撕下。血字已经变黑,看着是写了许久。

他嘀咕:“真的是血字吗?看不出啊。”

项燕回头瞪了李园一眼。

李园被项燕瞪得心头猛跳,就像是被猛兽盯住了似的,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项燕沉声道:“令尹请慎言。那是信陵君。”

李园本想说,“信陵君又如何”。但他开口时,发现周围同阵营的将领士人皆对他怒目而视。

有的人手甚至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仿佛他再多说一句,那剑就会被拔出来,放在他的肩膀上似的。

他能成为楚王的新宠,自然不是不懂看人眼色的人。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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