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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毕竟梵儿是她名义上?的妹妹,喻姝还是陪走?了一程。

走?到大门口时,寒风忽起,刮落满树枯叶。

梵儿朝喻姝最后一礼,掀帘进马车。

她坐在马车上?,想起昨夜在上?清宫的种种——夜里她借着迷路的由头误入梅花园,正巧撞见在赏夜雪的琰王。她垂泪哭说?找不到长姐,本就是美人,再一落泪更是我见犹怜。

琰王把她揽入怀中,擦干她的泪,说?她是梨花一枝春带雨。不,比梨花还要美些?。

他没带她找长姐,而是带她入了上?清宫的寝殿。

他从廊外梢头折了一支海棠,簪在她的鬓发边,观摩她楚楚动人的面孔,撷取她的唇轻轻吻上?。

梵儿此刻想起昨夜还是脸颊微烫,她从腰侧摸了摸,掏出一块琰王赠她的玉珏。

以此物为信,必会迎她入府。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

枝桠上?长出了绿芽。

到了二月,朝中公务多起来,魏召南也忙。

二月初八的那天,琰王纳了两位侍妾进府,都是官宦之女,其?中一位便是梵儿。

一个?月过?去,下?毒的真凶没抓出,皇后的禁足只能解了。

不知琰王是不想断自?己羽翼,还是真对皇后有愧对之心,一夕之间,两人的情分?竟恢复如初,没有再夹着贵妃。

好像贵妃的死亡从未发生过?。

“哪就能断得这么干净。”

夜里共寝时,魏召南躺在她身侧淡淡说?,“皇后母族章家乃是三朝鼎盛的世家,琰王想要章家的支持,这么多皇子,偏章家也最看重琰王。他们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喻姝侧眼看他:“殿下?也觉得毒是皇后所下??”

魏召南说?了句非也,皇后还不至于做蠢事后,便躺着把她揽到怀中,手掌摸了摸柔软的肚子:“怎么还不怀呢?说?是神药,可见是言过?其?实了。”

当然不会怀了。

她的小腹早已在七岁时冻坏了。

喻姝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几番思想后还是决定?不说?。她大仇未报,尚不能搁下?这些?。

可她也不希望他一直盼着一朵不会结果子的花,于是便伏在他胸口低低地说?:“殿下?不若看看寐娘吧,药也往吟春堂送去一份,如此一来便能盼得快些?了。”

她说?得诚恳,却不见魏召南置一词。许久之后他只是轻轻嗯了声,让她先睡。

到了二月下?旬,西北战事发急。

年关一过?,大将卢赛飞便匆匆领了数万兵马出京,远赴漠北。

大漠的西北原有数十来个?部落,游牧为生。部落之间往来甚少,偶尔还因争夺土地、奴隶牛马而起冲突。

在大周开国之初,吉鲁也不过?是其?中十五部落之一。不算小,但也绝对算不上?最强盛的。

谁又?知三百年过?去,吉鲁不断壮大。不但朝各部招兵买马,更是下?了重金养精蓄锐。在吞并一统西北十五部后,便设吉鲁王庭,自?立为漠北王与大周叫嚣。

不过?一个?北狄小部而已,在大周皇帝看来野蛮又?落后,根本没放入眼中。随后便遣云麾将军领兵十万出塞,三战三败。

半年前在褚州之战中又?派大将何俨昌出马,结果惨痛兵败,连失两座城池。

后来皇帝才不再轻敌,派遣大周名将卢氏。

卢父战死西北后,便由其?子卢赛飞接替。

卢赛飞半年前才出过?一次兵,得以镇压,就此消停了数月。就连正月的各国朝会,吉鲁王庭也派遣使臣入大周。谁知就这么一个?月过?去,吉鲁竟又?挑起战火。

这一回他们狮子大开口,要大周每年纳七十万岁币,才肯鸣金收兵。

七十万对大周而言虽不算多,但年年却是消磨国本。

就在卢赛飞出征的前一日,魏召南曾私下?去过?卢府一趟。

“七十万岁币,可不是大周咬咬牙就能应下?。圣上?亦明蚁穴溃堤之理,这回领兵出战,将军有几分?胜算?”

“何俨昌打不赢,那是他无?用。”卢赛飞卷起衣袖,露出一截粗壮的小臂。想起自?己这些?年沙场的赫赫战功,眉飞色舞道:“七年来我卢赛飞就没吃过?败仗,这回也一样!”

他眯眼看着魏召南,忽而大笑问:

“不过?盛王殿下?说?要送在下?一美物,又?是何物呢?”

情谊

“将军多年征战在外, 不是在南蛮,就是在北疆大漠吹风沙,如今连家室也未置, 应该少见绝色美人吧?”

这话确实落在卢赛飞的心坎上?。

他今年二十?有五, 在沙场风宿十?几年, 脑袋提裤带上过日子,自己的命都不知?如何,哪还有心思娶妻。

常年跟一群糙老爷们混,南蛮地的女子尚且入不得他眼?, 更别说北疆大漠,一眼?望去只有莽莽黄沙。

今经魏召南提起?, 卢赛飞即便明日便要出征, 此刻也有了兴致:“哦?何样的美人?能得殿下之夸赞,想?来?姿色不会有差。只是行军路途终究不宜带女人, 殿下既有如此美意, 卢某却之不恭,便等凯旋归来?再议。”

且说另一头, 正是灰蒙蒙的大清早, 喻姝收拾了车马,欲往京郊去。

最近狄戎频扰,又?是年初,需盘划一年之图, 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这六部?之事堆得极多。皇帝年岁渐大, 圣体早不太硬朗, 便把?诸多繁重事分给了底下人。

开春后,魏召南很少?归府, 偶尔连着三四夜不回?。

喻姝大约知?晓他在忙公事。

她?盼了这么久,可算盼到他忙起?来?。

他一忙起?来?,少?管她?,她?也能放手大胆地做事了。

这一日清早,喻姝带了采儿,兼二十?护从下京郊去。

临走前她?特意跟陶姑姑提过一嘴,说是要下庄子比对账簿。陶氏一听极为赞叹,夫人果真是个贤妇,吃得了苦,亲力亲为啊。

今日虽是立春,天还是很冷,江面的冰都没化开。

喻姝出门时多带了一件厚绒斗篷,车里烘暖炉,身下还垫着毯子。

马车驶过街道,行过万顷苗田。采儿耐不住闷,撩起?窗幔往外望。

刺凉的风呼呼刮在脸上?,她?也不嫌冻,倒是叹道:“汴京的冬确实要比扬州冷”

喻姝想?起?采儿最近是常提到扬州,打趣道:“既然这般想?回?扬州,以后回?去了,我可得禀了外祖,赶紧让你嫁人。索性?便嫁在扬州好,生在哪,也归于哪。”

若换往常,采儿必是要羞的。今儿倒也不羞,反而?放下窗幔看她?:“夫人说真的?我们当真能回?去?”

此话却换喻姝愣住了。

当真能回?去吗?

她?咬唇琢磨,道:“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但我不知?会不会再回?来?,毕竟我已嫁了人。你若是只喜欢扬州,我便让你以后都待在那儿。”

是啊。

即便她?报仇之后要离开,以后再嫁,所?求不过是夫妇和睦,相敬如宾的日子。可是如今已经做到,或许也不必舍近求远?

马车进了京郊庄子,喻姝先往王府底下的农庄查账,待了一宿。翌日天未亮,便带着伙计绕到吴家。

吴家爹娘清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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