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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所幸妾还活着,不是吗?”

她从他怀中出来,看着他,甚至牵动嘴角笑了?笑:“妾不会怪殿下的。真的。”

魏召南已?然心痛到无话可说。

她越乖,越柔,把自己放得?越低,他的心也?就越痛。他几乎痛苦不堪地搂着她,一手抬起她的下颌,深深吻了?上去。

喻姝眼角的泪痕早已?干了?,如?今她也?不动,只?是无意识由着他亲近,与?他唇舌相依。这一回他格外轻柔,轻柔的好像没有欲,只?是想以这种方式跟她说话,想拥她,想贴近她。

她缓缓闭上了?眼眸,十指紧紧攥着他肩上的衣衫。

她总要?靠着他再走一段路,不是么?

喻姝不知?道曾经?多少回这样想,还是相敬如?宾吧。

相敬如?宾就很好,她已?经?动过一回情了?。倘若要?三番两?次被他放弃选择,到头来难受的还是她自己啊。既然如?此,她为何不把她的命握在自己手上?

毕竟她的命不是他救回来的,也?不是弘泰救回来的,而是她自己救的。

室内单烛暗淡,似要?扯出人的私欲。

一吻毕后,魏召南轻轻将她拉出怀里,盯着她的脸。她的眸光在平静无奇,唇瓣却是嫣红的,他的指腹从上摸过,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真的没有半分怨他么?

魏召南直直盯着她的脸,非要?看出个结果。

他又想,像他夫人这等心胸宽广之人,如?此爱他,连那群美人都能容下,或许真的不怨他。

他仍记得?她说过的话,一直在心头记挂着,如?今却怕她的话化尘远去。

终于,他放心不下,还是拉着她的手,盯着她低低问道:“夫人还记不记得?说过的,若我从王庭归来,我们回汴京,好好过日子?”

坦白

那夜魏召南要入王庭谈和, 做吉鲁的客上宾。喻姝怕那是一场鸿门宴,心头担忧又茫然,便说出这样一番话。

那时候, 喻姝真真切切地想, 倘若他们能平安回京, 除了解决喻潘的事?,这一生她没别的企盼,只想留在汴京和他过日子。不管将来如何,她只求眼下。

可是她现在知晓, 将来若遇两?难,他会?选择放弃她那么还?能不能只把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喻姝很怕, 她会再一次被放弃。

她垂眸咬唇, 却没有正面回答他,

“是要回汴京的。回了汴京后, 殿下不若抬几个美?人做妾, 日后也好?繁衍子嗣?”

魏召南听这话却不是很欢喜,静静看她:“你想要我纳妾么?咱们要过日子, 女人多了, 免不了要吵着你。我本还?想,回京以后就把王府的美?人们全遣散,再人人各封五百两?,足够她们立身安命。这样不好?么?”

他竟然想把她们都遣散了。

喻姝听得诧异, 却又一想,芳菲堂的那些美?人, 从前也没见?他留宿过, 可见?是不喜欢的。现在寐娘又走?了,他留着她们也无处可用。

“不是妾想不想殿下纳妾, 而是该纳的。”

她只当自?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正房,有夫妻之情,相敬之谊。

从前魏召南总盼她有个孩子,可那时她对他动?心,怕他因不孕而另宠幸别人,此事?便一直纠结,到底不曾说出来。

但不知怎么,今日她就能狠得了心。

不知是发觉自?己瞒着掖着不好?,纸包不住火;还?是故意要他难受,要他更坚决地放弃她。

喻姝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轻轻道:“殿下让妾喝过那么多碗神?药,却一直不见?喜,不是药不灵,而且妾身子不行。妾七岁那年冬日曾经掉进过河里,冻坏了小腹,看过无数的大夫,都说这辈子生不了孩子。所以殿下还?是该纳妾的。”

他的脸色倏然大变,本就疲惫,现在瞧上去?更是惨白?。

“胡说!” 他喃喃道,“那群庸医能看出什么?没准你如今早养好?了身子。汴京有的是好?大夫,我再给你找便是。”

喻姝笑他不信。

不过她也懒得追问真怀不上怎么办,好?像已经不期待他会?如何做,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纳妾无妨,她只要不受折辱,给够正房的尊荣足矣。

喻姝觉得累了。

她想,他忙碌了这些时日,应该也累了罢?

她正欲下榻灭灯,魏召南忽然握住她的胳膊,很不确定地问:“你还?待我如从前吗?”

喻姝又笑他多想。

“妾说过了,殿下是该救卢大将军。”她轻轻舒气,“世家?那么多男子三妻四妾,殿下待妾已经很好?了。妾若真要怪,早不跟殿下说话了。”

这话说得他清醒。

其实他自?己心里何尝不清楚?倘若再选一次,他还?是会?救卢赛飞。他想要权力胜过女人。

可他又是极贪婪自?私的人,如今她活着,他依然想要她。

那是灰暗里所见?不多的温暖,他拼命地想抓住。

魏召南由她灭了灯,四周顿时黯淡。他靠背,头枕着床栏,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始终心绪难平。

他躺入被褥,把她圈在怀中。刚阖眼没多久,便听见?弘泰在屋外高呼:“殿下!我们的人抓到十七了!”

魏召南眸色一沉,起身之际摸了摸怀中人的脸,低声道:“他险些要了你的命,我必不让他痛快死去?。”

喻姝却只是暗叹:十七想杀我,可你不想救我,与杀我又有何区别呢。

她想问他给十七怎么个死法,却没问出口?。她突然想起他是该恨的,一个在他十岁时就跟了他,埋在身边长达十年的暗棋,他想必恨之入骨。

十七被捆了,关在柴房里。

当魏召南的府兵从吉鲁回来,弘泰带人连夜追至疏勒河,才抓到了赶路南下的十七。

这些年,十七跟在他身边再正常不过。甚至为了最后一击,前面真把自?己当作他的人,从不与外通传,露出过马脚。

十七与魏召南年岁相仿,当年被指来德阳殿伺候时,也不过十岁的孩童。他甚至比魏召南要瘦弱许多,瘦得皮包骨。

如今十七被关在这间杂乱阴暗的柴房里,双目盯着那立在他身前的高大男人。魏召南好?像再平静不过,静得没有怒火,但他知晓,魏召南一定恨极了他。

“你什么时候背叛我的?”

十七硬咬牙关,咬得满腔腥味。方才弘泰打在他身上的十几遍疼得他浑身哆嗦,本就干瘦的身子抽得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十七知晓自?己大抵活不过今日,便把身子缓慢靠在石壁上,眼皮半垂,手脚松弛,犹如活死人,有气无力道:“求殿下念在奴才伺候多年,留一具全尸。”

伺候多年还?是暗算多年?

魏召南未曾应允,眯眼盯着地上一根根极细的长针。

曾经那长针用在他皮|肉上刺青,折磨他神?魂难安。如今他却觉得这手段甚好?,刺入血骨,让人疼得欲死,却死不掉,用来对付叛徒正正好?。

他是可怜的恶人,自?己受过苦难,也想所有人都走?一遭。

柴房的屋门一闭,撕心裂肺的惨叫不绝于耳。

魏召南闲步出来时,抬头正望见?一轮惨淡枯黄的月。他淡淡想,若世上真有神?佛,他也是要打入十八层烈狱的。

他从小经受过的折辱,那些痛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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