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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都有线人?打探过。

快两个?月过去,去扬州的线人?都回来了,可没丁点消息。

比起她刚走那会儿,他气?急败坏,恨不能?杀了她。数不清的时日过去,已经好了些,没有整日的酗酒盼死?。他还是?恨她,想杀了她,但更多是?一种生根的执念,不知由何而来,又想斩断的念头?。

他想,要是?她识相,能?滚回来最好。要是?不能?,就算死?,也要葬在一块,亏欠他的,下辈子也得偿。

快两个?月过去,转眼?到了七月十五的中元。

魏召南在濮州待不下去,人?已去了寿城。他花下重金,让寿城的知府派人?满城贴告示。这日知府下宴,请来几个?当地望族豪杰和仕宦之人?。

红曲银灯,灵蛇水袖,一个?舞着舞着,便舞到了魏召南跟前。

这知府听闻魏召南两年前娶过一妻,如今也不知怎么没有了。向来没有男人?不贪美色,这舞娘又是?他府上的。

知府便笑骂两声放肆,又迎着魏召南说:“这红罗眼?睛向来挑,也不轻易主动走到谁跟前,可见?殿下俊气?倜傥,教这舞娘也看?痴了。”

那舞娘的水袖已搭在他肩上,羞得不敢直视。

魏召南吃了一口酒,抬眼?一瞥,实实在在是?个?俏人?儿。画眉、妆靥,额钿,点唇,都是?极艳丽的,犹这半羞半掩面,更朦胧的令人?欲一探究竟。

红罗见?他盏中的酒喝尽了,又施手?倒一杯递上前,见?他伸手?接过,并?不推拒,不由又多生几分绮念。

她只在魏召南身侧站着,时不时添两盏酒。一席完毕,知府瞧着盛王脸上隐有醉意,又不推掉红罗,想来也是?生了念头?。

如今琰王孝期过去,登基不足一月,京畿附近又各路人?马冒出来,乱的很?。这天下大势谁也不知,他瞧盛王也算人?中龙凤,索性送个?人?情,命红罗扶他去厢房醒酒。

今夜是?中元,魏召南来赴宴的时候便看?见?闹市有好多卖果食、楝叶、麻谷稞儿的摊贩,还有卖冥器纸帽,跳大神的杂役。每家每户都挂上题了祈文?的红灯笼,睢河桥下,游湖泛舟,有不少放莲灯祈愿的人?。

现?在魏召南就坐在床边,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看?着红罗跪下,纤细的手?指抚他靴子。他慢慢想起,好像除了喻姝,他的确没碰过别的女人?。

很?早以前觉得恶心,他便厌恶男女之事。到后来又不觉得恶心时,也只有喻姝一个?。他不要妾室,一是?觉得有了她,没必要再找;二是?怕她难过,她年纪又那么小,性情那么软和,万一被?人?欺负了去

现?在魏召南想想只觉得可笑,什么软和?她都跑了,甚至为了跟男人?走,能?往他胸口捅一刀。她都不惜他的命,他又何必为她守着什么?

魏召南越想越是?恨意上头?,甚至好像找了红罗,都有一种报复的快意。他任由红罗脱下皂靴,淡淡看?她站起身,一点点褪去半臂水袖、薄衫、襦裙,身上只余了件覆乳的罗绢抹胸,露得纤细有致,窈窕诱人?。

红罗见?羞,袅娜地上前,坐在他膝头?。魏召南顺手?拢着她的腰,不知怎么,忽然胸口钝痛酸楚,想起无数个?日夜,她也是?这样在他怀中,会用小手?戳他胸膛。

魏召南忽然抬起红罗的脸,蹙眉打量,总觉得不对哪哪都差一点,没有她笑弯的杏眼?,没有她身段软,没有栀子香。他的手?指捏到耳垂,疼得红罗轻呼,整个?人?钻进他怀里。可他只死?死?盯着那只红翡耳坠她从来只戴白玉温润的,这只红翡太俗了,也不比她的

魏召南胸口越痛,越觉得烦躁,觉得自己可笑,到底在贪恋什么,她又有什么好呢。他索性将喻姝抛到脑后,什么也不顾,松开手?,安抚了红罗一番。

红罗本?还被?他吓着了,见?他此刻挑着狐狸眼?跟她说笑,还抚着她背宽慰,脸颊红得要滴血。

她大胆地将手?伸到胸膛,替他宽下外衣。正?要去解腰带时,正?好摸到两只香囊。红罗一讶:“这两只都焦了,也不知哪个?粗心眼?子伺候,竟还系上了。殿下若喜欢这种东西,奴的针线极巧,再给绣两只可好?”

说罢,就要替他摘了去。

魏召南一怔,下意识地要夺,却没来得及,由得两只香囊滚进床底。他大惊失色,不顾膝上的红罗,急忙推开她翻下床,也不管床底有多脏就摸进去,只顾着捡。

红罗无异被?他的举动吓着了,委屈倚着栏杆,还想他上榻心疼抚慰一番。

却见?魏召南轻轻拍去香囊上的灰,把两只烧得焦黑的香囊拢在手?心。起先,他盯着香囊,不知自个?儿喃喃什么“是?我不好,不衬你的意,你就要自己走”。

再看?她时,已没有调笑风月的神情了。他脸色沉得很?,“你扔掉它了,她不会回来了她回不来了怎么办”

说着,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颤着咬牙,一时之间竟不知要怪谁。

他仿佛听见?她在耳边哭什么“你不要我了”,魏召南恨死?了,忽然吼了句“是?你不要我的”,青着脸,拢紧两只香囊,甩袖离开屋里。只留红罗一人?在床上发蒙惊骇,暗骂一声,大中元的,真是?见?鬼了。

王家

江陵。

今夜逢上中元鬼节, 清早街坊邻里就说得热闹,这?中元夜里?鬼门大开,万鬼都要从?地府出来?, 探访子孙。

喻姝虽不信这?些, 可?每年中元都会上街买纸糊的幞头、冥纸、贡饼等物祭扫亡母。

石桥底下有许多放纸莲灯的人, 一盏又一盏萤火的小灯被放逐湖边,随着江流,不知要漂向何处,只听见身边不断有人私语祈祷, 有人低泣。

转眼十二?年过去,很多东西都在渐渐逝去, 喻姝已没有阿娘刚咽气那几年的哀恸。有仇的寻完仇, 这?些年压在心底的恶气也快殆尽。她在湖堤边默默站起,低声喃喃:“阿娘, 我情愿你全忘了, 不恨地活下去。能活下去该多好”

走?出石桥,街上更?热闹了。

来?往的行人很多, 小贩吆喝不绝, 还有许多家戴鬼面、跳大神的班子。喻姝也钻进人堆看杂剧,有一出演的是目连救母。

后来?天色渐深,喻姝正要打包回去,采儿忽然?提点说, “娘子不是应了慎郎君,明日一起去看铺面么?咱们从?濮州回来?, 什么衣裳首饰都落下了, 不若去成衣居和银楼买两身?行头吧?”

江陵如今多时兴鲜艳罗衫,以及旋裙、百折裙, 女子也多喜欢戴珠冠。喻姝挑了许久,才挑出两身?。眼看这?趟出门带的人多,索性多买了两匹绣缎,带回去做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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