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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沈随砚大步流星地朝里头走,逼问道:“皇后如何?”

太医赶忙出来说话,“娘娘伤心过度,一时昏厥,现下已经好多了,只是尚且需要一些时日醒来。”

沈随砚:“废物,这般久的时日,皇后都还未醒。”

他用修长的指尖掀开帘帐,里头的榴萼与蔻梢都被吓了一跳。

见沈随砚进来,赶忙行礼,“皇上安好。”

沈随砚挥手,她二人都起来,准备上前伺候汤药,可是沈随砚已经坐在榻前,摆明是让二人出去。

沈随砚看着姜皎昏睡的容颜,又看着她微拢的小腹。

手不自觉的触上她的额间,摸到不是滚烫的,轻舒一口气。

怕靠的太近,过了病气给她,沈随砚又赶忙离得远一些。

她身上好似没有分量,只有呼吸还尚且。

沈随砚贴近她的脸,闭眼,将她身上的香气刻入自个的心肺之中,“萤萤,若是你信我一回,该多好。”

姜皎不知是怎得,呢喃出声,“不要,不要。”

沈随砚唤着她,“萤萤,萤萤。”

姜皎的头动的厉害,四处晃动,大抵是梦魇。

沈随砚握住她的手,后又被她柔弱无骨的手反攥住。

随后只听见姜皎又从口中溢出一句话来,“娘亲,我好想你。”

鬓发贴在她脸颊旁, 衬得她柔弱不堪,秋眸紧闭,柳眉蹙着更是惹人疼惜。

沈随砚将她的柔荑攥在手中, 听她呢喃说着“娘亲”。

不知喊了多少声, 让人的心都几乎要碎了。

沈随砚明了她心中的怨, 懂得她心中的气, 可是, 为何他的萤萤, 不能再信他一次。

两人从前说过, 再也不会分离, 说过绝不会和离,然而如今, 她将离别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可知, 他也是人, 也是会痛的。

拿起一旁的帕子,他缓缓帮姜皎擦拭着面容之上的汗珠。

看她眼尾处都在泛着红晕, 终是不忍再看下去,出了内室。

榴萼同蔻梢先是对他福身,“皇上安好。”

沈随砚随意摆手, 嗓音中带有沉闷, “她一直都是这般呓语?”

榴萼与蔻梢对视一眼,蔻梢站出来道:“从前都是也没有,只是这次才会如此。”

沈随砚没有任何的动作, 背着他二人, 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

从前那轮明月一瞬就闯入他的心中,拥有过月亮后, 便不会想要放手。

身姿欣长,威严显露,只单单站在那处,就无端给人压迫。

头上玉冠与明月光辉相衬,却显得他落寞极了。

一时间,内室之中无人说话,只余有床榻之上姜皎断断续续地呢喃。

沈随砚用修长的手指按着眉心,挥手对二人道:“去照顾皇后吧,她醒后不必说我来过。”

但他却并未动,两个婢女看了一眼后终究还是进去。

沈随砚的手猛然间抵在窗沿边,另一只手握成拳,手上青筋显露,开始不断咳嗽。

又怕惊扰到内室中的人,他尽量压着自个的声响。

手臂之上蔓延的青筋引入袖中,缓和好一阵,他才独自朝外走。

观墨看着沈随砚出来,想将手中的墨黑大氅帮他给披上,却被沈随砚给止住,“不必。”

还想说什么,但沈随砚已经大步朝前走,不再管身后人。

观墨叹口气,这才又跟上,如今,都是些什么事。

姜皎后头才慢慢醒来,太医怕药性太猛,会伤及她腹中的孩子,索性用的都是药效不强的药辅以施针。

醒来之时从前的精气神散去不少,姜皎没什么精力的躺在床榻之上。

榴萼伺候着姜皎用药,她眉心拧在一起,喉咙之中全都是苦药的味道。

好不容易将药给咽下去,姜皎用帕子擦拭唇角,缓声说:“以前十几年喝的药,都不如这一个月要来的多。”

榴萼托着斗彩莲花碟放在姜皎的面前,看她玉指捏起一颗蜜饯,舒缓方才药的苦味。

今日榴萼倒是与往日不同,看着姜皎的眼神似是有话要说,但是又没有说出来。

姜皎将上回没绣完的香囊又给拿了出来,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好笑。

一边坐在桌前,一边问她,“怎得了?你从前可不是这般吞吐的人。”

在床榻上躺的久了,就想要多动一动。

姜皎扶着腰,乌发只用一根簪子束起,没有多余的首饰。

可就是如此这般,有种弱柳扶风的美态,世间大抵无人能及。

榴萼看着姜皎的面容,那几句话就硬生生的卡住,怎样都是说不出口的。

姜皎看眼手中的丝线,又瞧了榴萼一眼,不免发笑,“是怎样的话,倒是让你连口都没法开了,说来我听听。”

醒来之后,她用最为无事的模样面对着众人,可是任凭谁都是看得出来的,她并不开心。

就如同现在,她越是装作无事,榴萼就不敢将话给说出口。

姜皎放下手中的丝线,面上逐渐有些不大好,“你今日——”

榴萼赶在姜皎还没将话给说完,就一股脑的把所有的话给说出口,“上次娘娘为皇上选的十位世家女子,已经入宫了,如今就等着娘娘醒来拜见娘娘。”

姜皎手中的银针猝不及防的扎进自个的手中,渗出一滴血来。

榴萼看到,跪在姜皎的面前,眼中有着泪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同娘娘说这些的。”

姜皎想过沈随砚如此心高气傲之人,经历过这样的事,是一定会将世家女给纳入后宫的,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般快。

她指尖捏着绣帕按在伤处,不知不觉间,指尖就朝里头没入两分。

刺痛一瞬间涌上心头,姜皎却如同丝毫不在意一样,只将帕子捏的更紧。

她摇头,一时间不该看向何处,对着榴萼道:“你起来,这事怨不得你。”

姜皎眼睫一直不停的眨动,想要将泪水给憋回去。

只是却仍旧是不成的,还是有一滴泪滚落下来,“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这样宽慰的话语,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榴萼听完,更加难受,她扶着姜皎的膝盖道:“娘娘若是难受,还是哭出来吧,憋在心中只会更加难过。”

姜皎用手背将那滴泪珠给擦拭掉,扯出一个笑来,“我有什么还难过的,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现如今不过是所想成真,皇上真正放下,我才是分外高兴的。”

榴萼还想说什么,却被姜皎给止住,“帮我理丝线吧,都乱了。”

本就决定要绣的香囊,自是不能半途而废。

或许等到离开的那一日,能做一个念想,也不枉两人夫妻一场过。

榴萼站起身,帮着姜皎理着桌上凌乱的丝线。

不时有线头滑过指尖处的伤口,姜皎好似觉察不到疼,一刻都没有叫过。

-

天儿逐渐缓和起来,快要进入盛夏,如今身上的衣衫愈发地单薄起来。

姜皎躺在院中放着的躺椅上,自个打着扇子。

愈发地热起来,在树下纳凉十分不错。

每次虽说只在凤仪宫,倒是也别有一番乐趣。

姜皎摸着自己的小腹,现下已经看的十分真切,身子瘦削,衬得肚子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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