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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王沐然早已死去多时,经过仵作验尸,死因是肺病。

根据他的邻居以及他所有记录在档的资料来看,王沐然幼时曾经落水,由此染上肺病,身体虚弱不堪,常年累月药不离口。

这次他听说京郊有个从苍云九州来的游医擅治此类病症,于是便想一试,到了那后,游医说他这病积年甚重,无力回天。

王沐然失望而归,路上越想越难受,发了病,一命呜呼。

裴璟冷眼拍板:“将他的所有户籍资料全部改掉,再与他周围的邻居统一口供。从今天起,他就是傅归宜。”

秦平归皱了皱眉,“这样好么?”

裴璟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傅归宜死了,比活着更有价值。”

秦平归不再言语,向裴璟行礼后告退。

裴璟垂下眸,冷冷看了眼棺木里跟傅归荑长得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的尸体,吩咐人合上棺木。

傅归荑想知道她哥哥的下落,他就帮她找一个。

死的哥哥,再好不过。

“太子殿下,东宫派人来说,傅世子醒了。”赵清躬身道。

“醒了?”裴璟快步往外走:“去请太医了么?”

“太医?”赵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刻请罪:“奴才忘记了,现在就派人去请。”

裴璟抿着唇,神色冷峻,眼底无情。

傅归荑恐怕还要再大病一场。

作者有话说:

真的很狗,真的。

傅归宜:你说的话我记住了,真的。[微笑jpg]

事后 足以将裴璟引以为豪的理智寸寸击溃。

裴璟过来的时候, 傅归荑正斜靠在床头喝药。

他的脚步在门口顿了顿,一眼望去她身上只有黑白两色。

乌黑浓密的秀发披在身后,额头上的秀发垂落挡住半张小脸, 脸和脖子是一个颜色,白的发光, 白的发慌, 眼睑半垂着, 看不清她的表情,整个人柔弱无力地瘫在榻上。

像一个行将就木, 垂垂老矣的老翁,神情萎靡,暮气沉沉。

这个想法像根冷箭般蛰了裴璟的胸口一下, 他莫名有些心慌。

素霖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往她嘴里送, 淡色的双唇微张, 安静配合着全部咽了下去。

这和裴璟想的有点不一样,他以为傅归荑至少要狠狠发一顿脾气, 闹个绝食, 打砸东西之类的。

他叫人从东宫内库取了套七彩琉璃盏, 每一个杯子小巧玲珑,晶莹剔透,傅归荑拿在手上刚刚好,不轻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清脆悦耳, 既能解气,还不会累着。

桌子椅子什么的, 她可摔不动, 说不准还要伤到自己。

那晚他发现, 傅归荑的力气很小,踢人跟挠痒痒似的,不像反抗,倒像是在玩闹。

裴璟眸光微暗,不由失笑。

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傅归荑很快就发现站在门口的人。

她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又垂下眸继续喝药。

素霖随着她的视线转过去,看见裴璟后立即站起来行礼。

裴璟走进来挥了挥手示意素霖让位,顺手接过药碗坐在傅归荑身边,里面还剩半碗黑如墨汁的药,光闻起来就知道有多苦。

他眉头轻皱,盛起一勺吹了吹,温度合适后放到傅归荑嘴边,她先愣了一下,旋即若无其事地喝下去。

半碗药很快见空,裴璟小声问她苦不苦,要不要吃点蜜饯。

傅归荑闭了眼头偏过一边,摆出一副拒绝的意味。

喝药的明明是傅归荑,裴璟喉咙里却像是被塞了一大碗滚烫的苦药,烧得他嗓子发哑。

裴璟摸摸她的额头,忍着躁郁温柔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傅归荑麻木地摇了摇头,只是她的眼睛一直阖着,像是不想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

裴璟胸口压抑的火气腾地冒上眼睛,想擒住她的脸把人转过来,逼她睁开眼看自己,命令她张开嘴和自己说话,但是一看见她面无血色的脸又忍不住怜惜起来。

目光顺着她苍白的脖颈往下看,领口上方微微露出一抹淤痕,仅是这样不到拇指的一小点,印在白皙的肌肤上也显得分外可怖,更不用说她衣衫下遍布全身新旧叠加的指痕和咬痕。

裴璟心头烧着的火像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熄灭后的浓烟凝聚在胸口,堵得他说不出一个字。

气氛陷入沉寂和压抑,裴璟的胸口急剧起伏着。

“把太医叫进来。”他最终压着声音,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太医早在外面候了半个时辰,听见召唤,躬身走进去,眼睛只盯着自己眼前的方寸之地,一点也不敢乱看。

“手伸出来。”太医听见殿下的声音从未这样柔和,还带着点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讨好,与他周身凌厉的气势实在不相符。

一只青紫斑驳的手腕伸到太医眼前,微微晃了下,很快就有一块白布盖在上面。

他心里一抖,很快稳住心神浅浅搭了上去。

“如何?”殿下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冽,还有些发紧。

太医收回手,跪下伏地回话:“贵人气血亏损严重,至少需好生休养半月。”

裴璟淡淡嗯了声,问:“只是这样?”

“呃……”太医从傅归荑的手腕便可大致推测出身上的伤势有多重,联想她虚弱的脉象,又看太子对她的态度不同寻常,眼一闭大胆道:“还需太子殿下克制些,这阵子切记不可再近贵人的身,否则只怕要留下病根,以后恐难有孕。”

说完这番话后,太医直觉天灵盖上刺来两道犀利的视线,戳得他遍体生寒,顿时身体颤抖,大气都不敢喘。

裴璟五指攥紧,眉眼阴沉,“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将人治好,东宫内库,还有皇帝的私库,或者有什么需要的珍贵物件尽管报上来,孤会想法子寻来。”

太医点头告退,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裴璟心里那点被傅归荑无视的恼怒已经全部变成了暗悔,还带了些埋怨,若是她那天晚上的嘴像今天喝药一样这么乖,他怎么会气得失去理智,不管不顾折腾她。

他转头看去,傅归荑姿势一成不变,像个泥塑般不悲不喜,仿佛太医的话对她没有一点影响。

裴璟的心口莫名有点儿酸胀,他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想伸手去碰她的脸,然而傅归荑又侧头往里躲了躲,裴璟的手僵在空中。

而后他装作若无其事收回手,柔声安抚道:“我会想办法调理你的身体,你不用担心,无论用多少时间,花多少精力。”

傅归荑咳了一声,裴璟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咳出个好歹来。

“太子殿下不必自责,”傅归荑的声音有气无力,语调冷淡:“我这是打娘胎里带来的病,与您无关。”

与您无关。

四个字,足以将裴璟引以为豪的理智寸寸击溃。

他注视着傅归荑澄澈无波的双眸,她的眼睛里有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有愤恨,没有恼怒,甚至连一点难过都没有。

这个认知让裴璟的心像浸没在冰水中,又仿佛在烈油中滚过,冷热交替,心乱如麻。

明明他们两人已经做了这世间上最亲密的事情,傅归荑为什么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更让裴璟窒息的是,傅归荑就坐在自己身边,伸手可碰,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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