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江初月现在满脑子都是“难不成她想嫁给沈知青”这句话,对于沈如归问她什么,她只是下意识地摇头,其实并没太听清。
这会儿就只呆呆地顺着声音看着沈如归。
沈如归见她这样子,蹙了蹙眉,放下碗,伸手就要探一探江初月的额头。
谁知道,江初月的额头一感受到沈如归温热地掌心,整个人瞬间弹了起来,脚下还拌了凳子一下,若不是沈如归眼疾手快,怕是她整个人都要摔倒在地上了。
沈如归蹙眉,“你到底怎么了?刚刚还抖了下,这会儿又猛地起身?”
江初月对上沈如归紧蹙的眉头,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他的眉心,生着薄茧的指腹落在眉心,带着浅浅地刺痛感。
像是陡然被什么小虫子咬了一口,不痛,却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清的触感告诉你,你的身体被人碰到了。
沈如归心间一震,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来,只一双眼睛里到底没掩藏住这突如其来的震惊。
而江初月此时好像还没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轻声道:“别皱眉,不好看。”
沈如归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频率有些不对了,在深秋的晚上,除了江初月家厨房灶头里随着火苗跳动的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偶尔便是屋外传进来的树枝晃动的声音。
很偶然间或的还能听见隐约几声蛙鸣,大概是还没准备好冬眠的食物。
沈如归莫名其妙的想,我是不是可以不做人了?
“你”
他一出声,江初月好像终于发现了自己不合时宜的举动,慌忙收回还落在沈如归眉心的指腹,左手下意识甩开了沈如归的搀扶,整个人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开。
刚刚沈如归自以为的旖旎氛围,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空荡荡的掌心瞬间被冷意侵袭,他只觉得,觉得什么?说不清。
他觉得在那一刻,他的感觉不是错觉。眼前的小姑娘到底不是真正的小姑娘,所以,她其实这种想法一旦在心里落地生根,心底早就滋生的欲|望就像肥沃地养料,好似眨眼间就能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小姑娘拥入怀里。
“对不起。”
似是感受到沈如归的情绪,江初月又后退了一步,垂着眉眼低声说道,“我刚刚好似被魇着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知青,对不起,冒犯到你了。”
正熊熊燃烧的烈火顿时被浇上了一盆冰水,熄灭了最后一簇火苗。
沈如归在心里苦笑,被魇着了吗?吃着饭还能被魇着?这得多瞎的瞎话呀!
果然,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倒没什么冒犯的,就是你刚刚突然起身吓到我了。”沈如归努力恢复自己一贯在江初月面前温润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样来,“没事儿吧?真的没事吗?”
江初月摇摇头,对沈如归扯了扯嘴角,“大概是下午吹风了吧,晚上捂一捂就好了。”
说完,躲开沈如归的视线,弯腰扶起被自己带倒的凳子,坐下去后,又招呼沈如归,“沈知青,吃饭吧。”
沈如归攥了攥拳,“嗯”了一声,扶起因为自己慌乱的起身而带倒的凳子,继续开始吃饭。
饭桌上安静的样子,就好像刚刚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如归盯着桌子上的菜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每当自己要夹哪一道菜时,江初月总会下意识地避开,等自己夹完了,才会再落筷子。
所以,其实你心里也并不平静的,对吗?
沈如归刚刚还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被抚平,他想,即便江初月的不平静并不是因为对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可此时此刻的不平静却是因为自己呀,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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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沈如归履行他自己说的“你做饭我洗碗”的承诺,收拾了饭桌上的碗筷,并且极其认真的磕磕绊绊的,在江初月极不放心的视线里,终于“不负所望”的没有碎一个碗,“完美”地完成了他的善后。
“第一次洗这么多碗,不熟练,多练几回就好了。”沈如归说。
江初月没多想,还点头,“是的,家务活儿多做做就熟能生巧了,等熟练了,还能一边洗碗一边想别的事儿呢。”
沈如归挑眉,“你说的没错。”
江初月送沈如归出门时,刚打开门,就看见村口的方向闪烁着手电筒的光芒,还时不时传来凌乱的说话声,间或里听见江建武和刘芳的名字。
两人杵在门口听了会儿,江初月突然一拍额头,看向沈如归,“沈知青,我好像忘了跟你说,我婆婆带着江秀秀在政府家属大院门口哭诉了好几天。”
沈如归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初月,说出了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我知道。”
“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江初月惊呼。
沈如归目光微沉,“这个法子吴建国教江秀秀的。”
“吴建国?”江初月这下彻底有些不明白了,“这事儿和吴建国有什么关系?”
说完皱眉,“平日里我见吴建国很沉默啊,人看着也很老实本分的样子,不像是”
后面的话在沈如归讥讽的表情里停了下来。
“要过去看看吗?”沈如归收敛脸上的表情,问。
江初月看一眼村口的方向,想了想,点了点头,“我们去我婆婆家后门吧,能听见里面的声响。”
随即,她回屋嘱咐狗娃千万不可以出门之后,到底不放心的把门从外面锁上之后,和沈如归摸着黑,熟门熟路的朝江家老宅走去。
果不其然,他们俩刚在后门站定,就听见了村长生气的声音。
“江老三,媳妇媳妇你管不住,自己下的种你也管不了?”村长说。
江老三,也就是江初月的爹爹不明所以的问,“村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哈?”村长似乎被江老三这句话给气的不行,“咱们在一个村里住了几十年了,你江老三什么人,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小儿子是个宝,刘芳宠着惯着,反正有建文能干活,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当时建文要分家的时候,你是不是整个人都傻了?”
“村长,兄弟大了要分家,这在哪家都是正常的,怎么就扯上我们惯小儿子了?”江老三说。
村长似是冷哼了一声,“行了,我不跟你掰扯这些事儿,反正和我现在要说的事儿没关系。”
江老三听声音好像还是很好脾气一样,对于村长的态度像是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哎,村长你说,天都黑成这样了,你来我家里整这么一出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夹枪带棒地话说的村长都气笑了。
“你也不用再继续装好人了,我就直说了吧,你媳妇刘芳被镇长给关起来了,要关十天。”村长说。
“什么?镇长凭啥子要关她?”江老三这会儿的声音终于变了。
村长笑了笑,继续道:“刘芳被关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小儿子在卫生所住着,还欠着卫生所的医药费,现在镇长安排了人过来拿钱。”
江初月和沈如归没听见江老三的回答,紧接着又听到村长的声音传来。
“哦来介绍这一下,这位就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是镇长让他送你家秀秀回家,顺道把你们家建武欠卫生所的医药费带回去的。”村长说。
好一会儿,江初月和沈如归没听见屋里传来江老三说话的声音,只隐约有江秀秀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