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拔丝地瓜这道菜就稍显复杂了,因着没有地瓜,她昨日晚上练了一道“拔丝苹果”,确认自己“拔丝”的技巧没有退步,她就睡觉了。
仔细问询了郭知州中午归家的时间,方念真就开始忙碌。
眼看着十几道菜都要圆满完成了,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拔丝地瓜这道菜需要小火炒糖稀,然后将炸好的地瓜块在锅内滚一圈,均匀地沾满,而后出锅。
此时却没完成,还差最后一步“拉丝”,她还需要用锅里剩余的糖来拉成丝。一个年纪颇大的帮厨却趁她摆盘的那几秒“哗”地一下往锅里倒了一瓢凉水!
方念真的心也随着这瓢凉水一道冷了下来,“你做什么!为什么擅作主张往里面倒水!”
那帮厨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也是您没早说啊,这炒了糖的锅就得趁热泼水,才好刷得干净,您不会不知道吧?”
方念真没空搭理她,吩咐侍女先上四道凉菜。
她手很快,此时已经换了个灶眼,重新倒油开始炒糖,边炒边说,“你明知我这是最后一道出锅的菜了,并不需要腾出个锅来。”
“刚刚炸地瓜块的也是你吧?我说了要小火慢炸,免得内里不熟,若不是我上前查看,你就要炸废一锅了。”
“还有糯米藕熬制的时候,我说要小火,你偏说锅太热,火力降不下来。”
“做黑椒牛肉粒时,我要旺火爆炒,你又说柴不够干,火力一时上不来。”
方念真越说越生气,语速也逐渐加快:“怎么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什么菜你都能掺合上?你当我没发现是吧,我只是不想影响大局,都默默记在心里了。我告诉你,今日你既只是帮厨,我是主厨,就得听我做的主!”
怼完这一番话,糖稀也炒好了,方念真耐心地拿了一个小勺子一点点地往地瓜上淋,而后拉出细细的、透明的糖丝。
“传菜吧!”
方念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捣乱的帮厨,手里的勺子就往刚炒完糖稀的锅里一扔,勺子“砰”地一声落到锅里。
她抱着胳膊,咧起嘴角嘲讽地一笑,“快点来刷锅吧,晚了片刻就不好刷了呢。还有啊,刷糖锅得用热水,你不会,不知道吧?”
厨房里顿时都安静了。没人想到,年纪这样小的一个小姑娘,能迸发出这样慑人的气势。
只有那个帮厨气得胸脯疼,“你个小丫头片子,真当自己是盘菜了,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你敢在这儿撒野!”
程婆子命人将正在发疯的帮厨拉走,赶忙迎着方念真去前厅,“方掌柜莫气,这样的人,我们定是不会再让她踏进厨房一步的,咱们先去前厅与老爷夫人一同进餐吧。”
方念真早就不气了,她看见对面破防了,就觉得没有必要再生气了,毕竟对面连吵架都不是她对手。
来到饭厅,郭知州与夫人刚好品尝完四道冷碟。
郭知州面露红光,严氏也笑意满面,“方掌柜果然好手艺,这桂花糯米藕吃的我都停不下了,跟京城宣记的可以一拼了。”
郭知州插嘴道,“我喜欢这口水鸡,油辣鲜香的,太符合我的胃口了,三叶香和莴笋也都是十分清新爽口。”
两口子邀请方念真入座一同吃,方念真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婉言谢绝了,只说自己从旁介绍就好,自己在厨房尝菜便已尝饱了。
此时热菜也传上来了,锅包肉和鲜椒鱼片都是方念真店里的招牌菜,严氏喜酸甜,郭知州嗜辣如命,都很满意。
红烧肉颜色鲜亮,也炖到时候了,筷子一碰到肉,肉都在微微地颤,放到嘴里一嚼,香而不腻。
松鼠鱼造型独特,不过夫妻二人都是自京城来的,对这道菜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心里觉得,这松鼠鱼的水准便看出来了,方念真着实算得上是“大厨”。
“大人,夫人,这道便是用了黄金谷与地瓜蒸制的粉质排骨。还有旁边的拔丝地瓜和松仁玉米,都是用了这两样制作而成。”方念真给两人介绍道。
“玉米?”郭知州似是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这听着倒是比黄金谷有雅趣多了。”
方念真解释道,“确实是觉得松仁黄金谷差了那么一点意思,不过这是民女随口乱取的,还请大人赐名。”
“不不不,玉米这名字就甚好了,便叫这个吧,我尝尝。”
郭知州挖了一勺松仁玉米入口,松仁的坚果香与玉米的嫩甜交织在一起,这道菜还不属于纯甜的,能尝到盐的味道,甜咸交加,味道很有层次。
郭知州便吩咐了一个下人,“去把两个少爷抱来,他们应是会喜欢这道菜。”
尝过了拔丝地瓜和西红柿土豆牛腩的严氏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老爷你快尝尝这个拔丝地瓜,好玩极了!”
此时,消失许久的程婆子出现了,凑到严氏耳边说了些悄悄话,严氏一挑眉,面色就冷了下来。
“竟有此事?将人给我押上来,我现在就办了她!”
作者有话说:
郭知州:就不能让本官在这章吃了这口拔丝地瓜再结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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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氏听了程婆子回的话, 脸色非常的差,这不是当着外人砸她的脸面吗?
她娇娇柔柔地问询郭知州:“老爷可要亲自审问?”
郭知州擦擦嘴,连连摆手, “我就管府衙的事儿, 咱们府里都听夫人的,夫人统管全家。”
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扭送着一个人跪到饭厅中间, 方念真就一挑眉。
哦?是刚才给她捣乱的那个帮厨。
严氏仍旧小口喝着西红柿牛腩汤,并不正眼往那边看, 也没说话。
只给程婆子递了个眼神,程婆子就代她开了口,“范婆子,你也是府里用惯了的老仆了,本不想将你拉到人前,可你自己偏要面见夫人, 如今夫人在这儿, 你便说吧。”
那范婆子先气愤地盯了方念真一眼, 又规规矩矩地伏地行礼,声音很是愤慨:“夫人,老奴今日实在是无心之失, 您切勿听信外人的花言巧语啊。”
严氏终于舍得放下了手中那碗汤,轻轻抿了口茶,“不用紧张,我记得你的,自秋婆婆病了之后,听说厨房都是你撑着呢, 可觉辛苦?”
范婆子听了这话, 喜上眉梢, 跪着又往前挪了几步,“多谢夫人记挂,老奴不辛苦。”
严氏轻叹了口气:“主要是,听闻你累倒了,昨晚辰时便已熟睡了,睡得可还好吗?若不然,给你放两日假,养养身子。”
范婆子嘴角咧得更大了:“老奴身体还康健着,昨夜睡了一整晚就恢复了,必不会耽误活计的。”
严氏没耐心了,“所以,寅时偷溜进大厨房,是你梦游了?”
范婆子面色惨白,但还是嘴硬:“奴婢不知,寅时厨房,是怎么了?”
严氏击了两下掌,就有一个小厮上前来,“回禀夫人、老爷。今日寅时,巡夜的小沈拉肚子,我临时替他,我亲眼看见她鬼鬼祟祟从大厨房出来。”
“我跟着她,她径直回了她屋里,并没去别处。”
“我就又回大厨房看了,没有其他异常,只是那盆鲍鱼旁有新洒出来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