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小姨,怎么办,我娘病了, 呜呜呜,怎么办!”
方念真摸着他的小脑袋瓜安抚他,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偏偏屋门紧紧地关着,她也不敢贸然地拉开门进去。
正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石友送郎中出来了, 郎中背着药箱缓缓地摇摇头, 方念真的心就是一沉。
送走了郎中, 方念真终于从石友的口中得知事情的全貌。
石大嫂这几日就老是说胸口闷,感觉屋子里太闷了,她就时常绕着胡同转两圈再回家。而且她说自己得时常走动走动,要不然后面生孩子的时候不好生。
今天恰逢石友在家休息,做好午饭他就出去寻自家媳妇,却发现她晕倒在糊涂转角,身下还流了血。
石友说着说着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捂着眼睛抽泣起来。
“牛郎中说,他对妇科之症,就、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现在胎儿活没活着他确定不了,如果腹中胎儿已死了,那产妇也会有危险,可能……可能会,一尸两命。”
石大哥已经抽噎地几近说不出话,他擦擦眼泪,猛地跪到方念真面前。
“妹子,我最熟悉的能耐人也就是你了,求求你,给你嫂子想想办法,我……我不能没有她啊,孩子我不要了,我就要她,我就要她好好的。”
方念真见他的举动,听了这话,也是泪意上涌。
“石大哥,你先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人,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先收着,让郎中把最好的药都用上。”
方念真慌慌张张地爬上马车:“走,去知州府。”
她想着,郭知州的夫人严氏向来得宠爱,家里又养育着两个孩子,想必府里有得力的郎中。
谁知,到了知州府,通报了一番,出来的婆子却说,府里确实供奉着一位妇科圣手。
可严氏家中亲妹妹出嫁,她回京了!因为带着两个小少爷,就把那位郎中也一并带走了,剩下一位主要是看外伤的,如今实在是帮不上忙。
方念真急得在知州府的门房原地转了两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除了知州,城里还有一位“权贵”。
“走,去瑞王府!”
方念真上次来瑞王府似乎还是过年的时候,那次来给陆恒做馄饨,那时候,她还叫他“陆大人”。
瑞王府看门房的换了一批,已不是她之前见过的人。她直言要面见王爷,那门房却说要她先递帖子。
“我真的有急事,我是方记的掌柜。”
门房瞥了她一眼,“我不管你是谁,递帖子,等通报。”
方念真被磨的没脾气了,“好,我不找瑞王,我找曾管家。”
门房这次倒是没有为难她,派人进去通传了。
片刻之后,“我们曾管家没在府上,出去办事了。”
“那何正,何大人总在吧?!”
“何大人前几日就出府了,至今未归。”
方念真十分懊恼,也不知今日怎么如此不顺,不管是找谁都不在。
她总不能硬闯瑞王府大门吧?那样还没等救到石大嫂,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 ……
陆恒回府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穿着白色毛领红斗篷的小厨娘跟自己府上的门房苦苦哀求着什么,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可她的额头上已经有了许多汗珠。
“方掌柜?”陆恒迈步走进来。
方念真两眼放光,脸上似笑非笑,又忽然反应过来,给他稀里糊涂行了个礼。
“瑞王爷,民女有事相求!”
听完方念真的诉求,陆恒派出了自己府里的两位太医。
“我这儿也没有妇科圣手,不过这二位都是太医,水平应是比新云州的郎中高一些,让他们二位先跟你去看看。”
方念真大喜,转身欲走,陆恒却拽住了她的衣角,他又很快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尖。
“这枚小令牌你收着吧,拿这个,门房会直接与我通传,不必走繁琐的流程。”
方念真急得很,也没细看,直接一把接过来放进了自己的荷包中。
“多谢瑞王爷,改日我再来登门道谢。”
带着两位年纪挺大的太医登上了马车,又急匆匆地赶回了石家。
这回方念真也得以进了屋子,终于看见石大嫂的样子。
她唇无血色,整个人昏迷在炕上,只有缓慢起伏的胸口透露着她还活着。
方念真亲眼见了,心中大骇,往日她见的石大嫂是爽朗的、神采飞扬的,如今她却这样无声无息地躺着。
两位太医上前轮流诊了脉,又看了石大嫂的出血情况,两个人低语着不知沟通了些什么,似乎二人的意见无法达成一致。
其中一位太医打开针包,就给石大嫂开始施针。
石友知道了二位太医的身份,就很是敬畏,不敢上前随意搭话。
方念真也顾不上冒不冒犯了,直接问道:“二位太医,我嫂子的命可还能保?”
其中一位姓黄的太医答道:“她的命倒是没什么问题,我们现在犹豫的是这孩子。”
石友听了这话来了精神了,“能保我媳妇的命就好,孩子我不要了。”
黄太医是个嘴毒的,毫不留情地训他:“你还是不是亲生爹了?这孩子的命还有机会保住的,你就不要了?”
石友被训斥,讪讪地挠了挠头。
黄太医看他也是爱妻心切,又缓了缓语气,“我们二人现在有争议的点在于,这腹中胎儿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若是命已绝了,须得尽快排出体外;若是活着,就还有能保下的可能。”
“以我二人的医术,须得施针在紧要的穴位方能确定胎儿是否还有命。可是,若是本还活着,我们施了针,也许反而刺激到了,胎儿命绝于此也说不定。”
方念真听明白了,这就是一场相当于风险很大的“手术”。
黄太医说道:“这个主意,还是你当爹的来拿吧,不过产妇这方面你放心,她身体情况不错,我们还是很有把握的。”
石友只犹豫了几秒钟,就说:“二位尽管施针吧,是死是活,看这孩子自己的运道了。”
这边讨论完,那边的炕上,另一位太医就联合黄太医,二人各执一长针,在石大嫂的腰腹两侧扎了下去。
方念真眼看着石大嫂的肚皮动了一下,“里面好像有反应。”
二位太医又赶紧诊脉,最终二人对视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孩子还活着,如此,我二人也可以决定下什么药了。”
另一位太医收针,黄太医就开方子,“产妇应是受到惊吓或是外物撞击,急火攻心,才导致她晕厥,有流产迹象,亏着她平日身子康健,还能救回来。”
“她这一遭身子亏损严重,须得长期补,不然于寿命有碍,这补药……”,黄太医停笔,抬头看了看石友。
方念真一下子明白了黄太医的意思,他这是怕石家负担不起,“太医您尽管开吧,我去抓药,只要咱们新云州能买得到就行。”
黄太医开了两副药方,方念真拿出去给了车夫,又给了他一些银两,让他去街上抓药。
黄太医又跟石友嘱咐,待产妇醒了后,要给她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如此一通折腾下来,天色都已经擦黑了,方念真精神松懈下来,这才发现,小石头怎么不见了!
见石家求到人来相救,门口围着的街坊邻居都已经散了,方念真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