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一般呵斥发声之后,人更容易使出力道。容宁不吭声一下刺去,几乎本能动用了全身力道巧劲,力气大到惊人。打在他们刀剑上发出“叮”声后,转而变成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偏生长枪后半截全然是可以当棍打的,容宁收起一个转身便借力当棍砸过去。
在两个侍卫被打得频频后退,越退越手忙脚乱,很快苦不堪言。
就在要扛不住的瞬间,一把长刀蓦然出现,半途截走容宁长枪。长刀回收,是肤色微重,容貌却愈发俊朗的少年郎。容宁发现是徐缪凌后,轻微挑眉,手上更加不留手。
侍卫们做不到三打一这种离谱事,对视一眼赶紧趁机跑路。只要跑得快,他们就没输!
留在场上的容宁和徐缪凌年纪相仿,比和侍卫比斗更加不留后手。徐缪凌清楚,他打不过容宁,如果留手,今天绝对瘸着回家。他不留手,容宁又怎么可能留手。
两人打得更加激烈,在没有软甲护身的情况下,很快身上衣服被没眼的刀枪划破。哪怕被命令禁止对脸下手,徐缪凌的脸颊上也被容宁割开了一道血痕。他在同龄人中绝对算武力出众,可撞上的是容宁这种不安常理长大的。
容宁无师自通,长枪一个绕刀,竟让徐缪凌的刀当场脱手飞了出去。她再往前一刺,尖锐枪头抵住了徐缪凌脖子:“你输了。”
这精彩利落的动作,饶是旁观的侍卫都禁不住鼓掌:“好。”
容宁嘻笑起来:“看来今天又要请我喝酒。”
徐缪凌伸出手指,将枪头挪开。他感受到脸上微凉,一抹发现带了血迹,微皱眉:“只能喝一坛。”
容宁咋舌:“怎么那么小气?你去年不是酿了不少吗?”
容宁不说还好,一说徐缪凌都气笑了:“秋露白早被你喝空,桑葚酒、竹叶酒也没剩几坛,葡萄酒知道多贵吗?余下都是高烧。”
秋露白是米酒,甜滋滋好喝。桑葚竹叶各有风味,算是药酒也可日常饮用,味道着实不错。兵部尚书家每回吃饭都会饮酒,容宁每回过去就喝,一来二去喝空也不奇怪。
她明示徐缪凌:“不然我们喝高烧?”
京城喜酿酒的人很多,宫里人也常常饮酒。除了有正事的人禁酒之外,几乎没人不会喝两口。有些人家逗小孩,都会用筷子蘸着给小孩尝一尝味。容府曹夫人与嫂嫂林芷攸也会酿酒饮酒,不过高烧喝得极少。
徐缪凌否决:“不行,要是喝醉了怎么办?”
容宁嗤之以鼻:“你见我喝醉过?”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以后可是要上战场的。军中哪里会给喝酒,会误大事。再不喝岂不是这辈子就没几口好喝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就不说了。
徐缪凌见容宁突然不说话,再次想到容少将军,心一软。
要是容少将军在,肯定有求必应。哪怕容宁喝醉了,他也会带容宁回家。如今的容宁打架喝酒,多是发泄。少将军不在,他该是替少将军照顾好容宁。
徐缪凌挪开视线:“高烧就高烧,半坛。”
容宁当即双眸一亮,上前和徐缪凌勾肩搭背起来,拖着人就走:“走,我带你去找郭川。他子承父业,最近伤膏做得可好。你脸上这点明天就没痕了。”
留在原地听到话的侍卫恶狠狠喊话:“小小年纪喝什么酒!毛还没长齐——”
话还没喊完,容宁侧过身,将手中长枪抛了过去。
枪擦脸而过,深深扎入操练场,将侍卫余下的话强塞回去。
容宁嬉笑朝着侍卫摆手,带着徐缪凌就去找郭川。
可怜的郭川暂只是个小小大夫。他性格内敛温吞,年长几岁又哪里能应付容宁这种霸道人士。他缩在药房里刚做好了一罐伤膏没多久,被容宁连涂带拿的。
郭川看容宁揣了一罐,还探头探脑试图翻箱倒柜的样,再想到这一个月以来父亲借酒浇愁时时发愣的模样,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拦着人。
徐缪凌是受益者,脸上涂着微凉且带香的伤膏,见容宁完全以扫荡姿态翻着药,同情安慰郭川:“刀剑无眼,最近容宁和我练得比较多。做伤膏要的材料,我回头给你补上。”
郭川想了想,温声拒绝了:“我爹不会收。你们平时多注意身体。要是年少留下暗伤,以后需要养很久。”
徐缪凌答应了:“好。”
郭川提醒容宁:“你找好了吗?我药房要关一下门。我今天还得进永安园,替我爹给贤妃送调理身子的茶。”
容宁从柜子处往外探头,看向郭川:“有牌子?”
郭川性子实诚,认真回答:“有。不过我也只是送到永安园门口,不进贤妃宫殿。”
容宁“哦”了一声:“那我帮你送吧。”她至今为止都没有自由出入皇宫的牌子,这辈子除了被召见外,只能靠蹭。
郭川犹疑看向容宁:“……这不行的吧?”
容宁诚恳:“我在你这边拿了药,钱都没花。你爹和我兄长的关系好,我花钱你肯定拿着烫手。那我帮你跑腿,不就正好抵了药钱?”
说得有理有据,让郭川禁不住想点头。
徐缪凌在边上慢慢双手环胸。以他的经验,容宁此时正在哄骗人。难道她要进永安园?不是和他约好了去喝酒?
容宁站起身:“说吧,哪些是要给贤妃带去?我每年也会去永安园赴宴。只是去个东门,你不用担心我走丢。你是替你爹送,我替你爹送一样。”
郭川其实不喜欢出门,听容宁这么说,去旁边拿了打包好的茶。他将茶递给容宁:“贤妃身边有擅医的宫女,常给贤妃按她现下身子情况配一些性温的药茶。这里都是平日贤妃会喝的。你别漏了少了。”
他交出牌子:“东门走。约了申时,现在再不出门要来不及了。”牌子也是为了证明他是送药茶的人而已。
容宁拿了牌子和茶,招呼徐缪凌:“走走。”
两人搜刮完了郭川,一道前往永安园东门。路上马车里,徐缪凌才开口问容宁:“你要去永安园干什么?想进去?能进去?”
容宁将茶放好,把玩了一下郭川给她的牌子。
她转动着,一本正经回答徐缪凌的话:“我是女子,和郭川不同。有牌子当然能进永安园后园。我在宫里结了一个手帕交。人不常出来,我当然得去看看他。你是男子,对这种应该不懂吧。”
徐缪凌一时恍惚了一下:对哦,容宁是女子。
她是会有闺房手帕交的!
申时,永安园东门。贤妃身边的宫女月柔露出矜持规矩的笑容,与门口侍卫交谈着:“娘娘每隔一段日子都要让奴婢来拿茶,实在扰烦诸位。”
外来的东西进永安园都要经过查验。
宫女不可随意出宫,哪怕是太医院的人得了旨意有牌子,将所谓药茶从外头拿给宫女,门口侍卫都要一一检查,以防有不该进宫的东西。
贤妃安分,无子嗣也地位颇高,对下人大方。喝药茶是她的习惯,圣上亲允多年,侍卫当然不敢觉得人打扰。他肃然回答:“没有的事。”
东门马车停下,容宁走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和宫女。
她三两步上前,一手举牌子,一手拿着茶:“我来替太医院送茶。”
值守侍卫微顿,险些嘴角抽搐。
容宁和侍卫对视,颇有些微妙:“哎,到现在没晋升呢?”
巧了,几年前碰上值守的是这个侍卫,几年后还是这个侍卫。
侍卫肃然,不想理容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