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秦少劼:“……”很好,是真大逆不道。
乘龙阁建造时, 有着乘龙之势的意思。它居于永安园的一座假山上,山又居于一片湖中。阁顶为四面,下层八面, 再往下十二面。朝外观景时, 景色极佳。里面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连进门铺设的毯子都是异族进贡之品,非寻常百姓可用。
前面每一任进去,都是去欣赏把玩各种宝贝,内心免不了带着一个念头:天下宝物尽归朕所有。
普通太监宫女都没资格到小山上, 更不要说靠近乘龙阁。而由于四面环湖,乘龙阁建造至今都没着过火,让其又增添了一份谈资。
反正属于皇帝对外炫耀的一个小阁,且每一任都会往里添点东西。
先帝曾在里面添了一对金镶玉宝石琉璃灯, 是他过大寿时得的礼物。
居于顶层中央放的龙椅, 是前朝龙椅, 也是大乾开国祖帝坐过的龙椅。后来祖帝觉得开辟了新朝得换把椅子, 后来永安园建立, 这把椅子就被搬到这里。
是大乾帝王的“战功”。
别说烤肉了, 乘风阁里唯一接纳过的只有茶水。
全盛在一边疯狂的给容少将军使眼色。天, 这是能想的么?天底下可真没比容少将军更胆大的。
结果他眼都要抽搐了, 只听见帝王开口:“里面油烟沾不得。让人用梯子上去,在乘龙阁顶上打个临时的台子, 在上面烤。”
全盛震住:“陛下——”
但凡全盛知道帝王内心刚惊过容宁的大逆不道,那他此时的心态肯定是:如此威严的口,是怎么说得出合情合理但更加大逆不道的话来?
帝王秦少劼吩咐:“让尚食局晚上备好东西。朕先批折子。”
他朝着容宁点了点头, 随即转身迈开步,继续去忙自己的公务。
全盛欲言又止, 目送人彻底走进书房了,转头摇头无声叹气。
他重新看向容少将军,苦恼:“少将军,陛下以前从来不会突然提这种事。这要是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怎么办?”
容宁眨眨眼:“我坐陛下旁边?他要是掉下去,我跳下去拉他,拉不住就当垫背。你可以相信我的功夫。”
全盛哪里是担心这个!
京城里其他人对比起容少将军,果然是无趣庸人。
他把拂尘一甩,决心从今日起继续做个荣辱不惊,见多识广的太监:“罢了,奴这就去吩咐人。您与陛下两人在上头可要仔细着点,护着身子。”
容宁提醒:“还有婉儿公主,我约了她一起吃。”
全盛恢复成平日姿态:“奴知道了。”
皇帝批奏折,大太监筹备晚饭,容宁则兜悠去抓今日值守的侍卫们。
侍卫们收到要被操练的噩耗,一个个面上装作临危不惧的模样,内心忐忑的很。一见到容少将军出现,身子已绷直。
容宁临着将人到空地上,打人之前还妥帖说一声:“我们轻点,陛下在批折子。不要惊扰到他。”
妥帖完,一个勾手就将人往地上砸,先卸下巴,再取出没脱鞘的匕首直接划到人经脉上:“有刺客来,防止人咬毒药或者咬舌自尽。再断其四臂。”
现在的容宁和当年的容宁截然不同。
没上过战场的容宁,在京城中打斗会有一些花架子,打得多锦衣卫,但真拼性命难讲。但上过战场的容宁,一出手就半点不留情。
果断狠烈。
容宁很快将人下巴装回去:“动一动嘴,没事。”
被当场卸了下巴又装回去的侍卫,半天没从地上起来。他摸向自己脸,听话张嘴闭嘴时人还在发懵。四肢刚才被划拉过的地方,明明没有任何伤口,却好似真的被割开挑了经脉。
容宁示意几个人拿盾牌过来。
负责抵挡的侍卫们赶紧上前。
地上可怜的侍卫还没回过神,又被一堆盾牌打在身上按到地上。边上搭配着容宁的讲解:“过来行刺的人,目的是要靠近陛下。所以不管是要刺客活还是要刺客死,我们都要快点制住人。”
被当“刺客”的侍卫尝试动弹,动弹不得。
只是开场这两下,下马威已足够。
在场的侍卫半点不敢轻视人,挑起十二分的警惕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慎被打残了。上过战场的就是不一样。现在的容宁比以前更可怕了!
容宁颇为认真,把所有侍卫都“打”了一遍。所谓棍棒之下出成绩,不打这群人就没有什么危机意识。一旦帝王身边平和个十天,人的警惕心就没了。
她不仅打,还要小声叨叨:“行不行啊。你没吃饭?隔壁洗被子的阿婆都比你力气大。”
“打哪里呢?防哪里呢?眼睛不需要,挖了给别人。”
“是这么用刀的么?你锦衣卫是只有锦衣,不干侍卫啊?”
叨得人面红耳赤,愤愤不平。
书房内的秦少劼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
他不觉得外面吵闹,反而更能够沉下心去处理面前的事。他看着一份又一份折子,包括地方送上来,交代地方情况的那些。
回过神来,手边一摞已空。
秦少劼侧头望向外面。门窗开着,他一眼能看到不远处年轻的女子穿着一身轻便朝服,把一个个体格比自己大的侍卫追着打。
侍卫们不敢喊叫,叨又叨不过容宁,憋屈痛苦满地找机会躲和反击。真面对面打回去的又被三两下打到地上。且手被拽到身后,又被腰带捆住。
也不是完全没人扛得住容宁,还有人能够一圈将容宁打退两步。但容宁为了让他们体会到“刺客是不讲理的”,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敢使。
满场是拳头到肉和人和武器摔在地上的声音,中间夹杂着抽气和闷哼。
秦少劼视线落在一个躺了一会儿的侍卫身上。
这是被打晕了,还是被打得干脆不想起来了?
过了片刻无人能打了,一群侍卫再统一被释放,整理衣服面露不甘重新列队,试图和面前的女子对峙。
秦少劼看得有趣,叫了声:“来人。”
门口一个小太监进门候着:“陛下。”
秦少劼吩咐:“少将军和人比斗很有意思。去请一位画师来,会画人的。”
小太监:“喏。”
今日在岗的羽林卫以及锦衣卫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出生至今在新帝面前最大的高光,是这会儿被容少将军暴打,并被画师绘制在纸上。
秦少劼继续批改奏折。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轻快脚步声进门。
容宁扯着一张还没干的画冲进书房,先意思意思朝着陛下行了礼,再小心翼翼又带着兴奋展示起来:“陛下!看!画的我!”
她眼眸发亮,把画递到桌上。
秦少劼将奏折往旁边挪了挪,这才看向面前这幅画。带着英气的女少将军凌空一跃,将一个侍卫踹翻在地,周边或躺或倒,还有准备偷袭的。
非常精彩。
秦少劼笑了起来:“很好。让人裱起来。”回头挂书房里。
他站起身:“把画放屋里晾着。朕休息休息,练练射箭。”
容宁应声,等人走出位置后跟着一起出门。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零散落下又被打湿的几缕头发顺了顺,随即拍拍手招呼人:“把我之前要的弓箭拿过来。陛下要练射箭。”
练射箭,通常要去练箭场。
只是从书院到练箭场有些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