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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容宁顺手便回了一个拱手礼。

她骑着马匹到了寺庙,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一位上前的僧人。

青山寺有僧人专门带马去马厩。

善回由于和容宁见过面,在门口候着,见到人来后双手合十行礼:“许久不见,容中将。”他将容中将往里面引,“容将军和曹夫人已经到了,正与净惠住持在偏房。”

容宁跟着善回往内走。

走的同时,她沿途望着周边的香客。

善回在容宁面前露过性子,说着这段时日青山寺的常态:“开年至今,青山寺香客众多。春闱前后香客络绎不绝。现下多是些求中贡士的举人。”

他想了想今天格外多的人,以及在门口等候时听到的闲聊:“今天不少人是来看您一家人的。”

容宁放出消息,是为了套人。

没想人暂且没找到,意外得到这么个话。

她学着善回的样双手合十:“看来在下太过出名。下回来一定收敛一些。”

一家人来上香,这种事必然不可能轻易传得沸沸扬扬。善回本以为是歹人作祟,没想是容宁自己折腾的。他钦佩:“容中将不愧是天下第一女将军。”

就算是夸奖的话,说得也很阴阳怪气。

但容宁是谁?她听出善回的玩笑意味,腆着脸笑开:“过奖过奖。”

话这么说着,她视线没落在善回身上,继续用余光扫着周边众人。别人看她,她一样看别人。要是有眼神特别关注她的,她还会转过头去与人对视,轻微颔首。

一人走过,诸多香客纷纷议论:“难怪陛下要求娶容家女。边塞艰苦,没想到在边塞过了那么多年,容中将长得还是一绝。”

“要不然怎么能让帝王牵肠挂肚?”

“别说帝王了,见过容中将的男人,有几个再能眼中入得了寻常人?她好友甚多,几乎都没有早早成婚的。”

容宁很快到了偏房。

房间窗门都敞开着,墙面上挂着一些字画,多是佛经相关。桌上茶水糕点简单,从茶杯里的水量可以看出,来客已经到了有一点时间。

净惠起身行礼,容宁赶紧回礼:“不用客气。”

她坐到爹娘身边:“今天只是借着上香,想和爹娘多相处一会儿。借地一用,劳烦您了。”

净惠没有再坐下,笑着表示:“不麻烦。今日香客众多,就不打扰三位叙旧。”

说着,他出门带上善回,示意人和自己一块儿去前头。

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人,周围没有任何人。

容靖虎有很多关于女儿婚事的话要说,可对待子女上,不常关切,连关切的言语都太过生疏。他沉吟片刻:“要是陛下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我虽腿脚不便,但面子还在。”

小夫妻要是吵架,真找家长才叫出大事。尤其是她爹手掌军权。

容宁直摇头:“他要是欺负我,我就欺负回来。我不吃亏。”

什么吃亏是福,全然屁话。

战场上以退为进都是要用命填的。计谋用好了叫计谋,用不好那叫兵败如山倒。

容宁来青山寺有自己的目的。她在内心打了两遍腹稿,微抬下巴注视着亲爹:“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为什么给兄长立的是衣冠冢?”

容靖虎顿住。

曹夫人本来捧着茶,在听到这话时不由停住了手。

容宁注视着爹娘。一位坐在轮椅上,是天下人敬重的定国公,是一代威严的战神。另一位坐在位置上,是自小领她长大,教她为人的娘亲。

父亲常年不着家,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林芷攸如同自己第二个娘亲一般,教她窥探天下权势以及各种人脉关系。

她年纪是小,知道的时候才十二岁。

出征十五,归来到如今才二十。

容宁再问了一遍:“为什么?”

战场上将领的尸首一般都必须要找到。

敌人将以此为证, 拿功勋荣耀。自家则是要将其尸首夺回,安葬入墓。世间不是没有建衣冠冢的,只是一般都被迫无奈。

古往今来较为有名气的几个衣冠冢, 不是尸体找不着, 就是死在了异国他乡,运回来注定腐身,不如先入土为安。

容宁回想着十二岁那年,很肯定的知道家里入葬时,没有说的是衣冠冢。她不至于连是与不是都分不清。正因为没说衣冠冢, 她对兄长过世的事坚信不疑。

曹夫人对着女儿的视线,眼眶骤然变红。

她拿着茶杯站起身来,对着容靖虎说了声:“我去门口看着。”说罢不敢对上容宁,转身就出了房间。

门窗开着容易被听, 察觉不到外人。门窗敞开更为安全。

容靖虎换上了帝王馈赠的轮椅, 手握紧扶手, 沉默着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一沉默, 容宁的心便被高高吊起。她忍不住想, 会不会是她想多了。会不会那个棺材只是错钉了。会不会一切都全然是巧合, 而她被巧合哄骗, 去相信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容靖虎低声说起:“韶阳二十三年, 战败。容轩,尸骨无存。”

容宁心一沉, 头嗡嗡的。

“五千兵遭埋伏,余一千二十三人,皆有所伤。”容靖虎想起那场战役, 免不了语气加重,“是打仗就会有输赢有死人。我们容家能做的, 无非是打仗,或许有朝一日能用名头争一个无人敢犯我大乾。”

其实只有不打仗,才能护住最多将士的命。

可即便大乾不想打仗,周边部落并不同意。

容靖虎这般说:“清扫战场,需用刀剑矛,一个个刺穿身躯。以防有士兵假死。三千多人,哪里分得清谁是谁。只能靠清点活着的人,来算死去的人。”

有些士兵在战场上,受到的冲击过猛,会一下子被撞晕过去。

边塞多骑兵,有的甚至是被撞晕后死在混乱战局的马蹄之下。

当死伤的太多,人命成了数字,难以分清谁是谁。不少普通士兵被送回去的只有黄土一捧。

容宁声音哑然:“……柳啸叔明明送他的尸身回来了。”说是被埋在了众多将士的躯体之下。对于众人来说,保护将领的尸首,是他们义无反顾甘愿去做的事。

“那是柳啸的儿子。”容靖虎这般说,“他身上有胎记,被找到了。”

十二岁的容宁不该知道的东西,二十岁的容宁若不是已有中将身份,一样不该知道。

容靖虎看着面前带着一股飒爽英气,容貌出众的小女将,不再单单将女儿当成普通待嫁女子。他说着:“柳啸儿子是个好的,死时为了留消息,用血写了密信,套了羊肠塞进了伤口。为了确保这封信能够送到京城不被细作发现取走,柳啸将其取出后又塞了回去。用冰冻着,用盐腌着,将尸体送回京城。”

边塞将士想要吃好些的荤腥,一般要么地位高,要么有功劳。

牛羊一旦被宰杀吃了,连一丝肉沫都不会留下。羊肠做肉肠血肠口味是好,但在军中还有当临时水囊等用途,会被一些人晒干留下随身带着。

在被埋伏后都能第一时间意识到,她兄长等人肯定清楚军中或者朝廷中必有叛徒。

这个叛徒是谁在打仗时都暂且不可推测。唯有中途厮杀时,真的撞上了重要的人,听到了重要的话,才会留下密信。

柳啸儿子反应很快,可惜没能活下来。

“当时没有人猜测到瑞亲王夫妇。罗卜藏青的信是在战败后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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