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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刺客哪里知道眼下演的是夫唱妇随的戏码,顿时两眼一发黑。

谢青本想一鞭子抽断刺客的头颅,但想起沈香畏惧血腥味……

他?是个顾家的郎君啊。

于是,他?小心拧颈,送人上路。

血债血偿,是刺客先动刀伤人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难不成等他?回去告密,再将?他?们?碎尸万段吗?既如此,又?怎怪郎君下手歹毒呢?

“小香喜欢为夫这般温柔做派吗?”以为自?个儿?做得很好的谢青,抿唇一笑,同小妻子邀功请赏。

为夫?

沈香一脸懵,内心讪笑:

哈哈,温不温柔没看?出?来,倒挺会蹬鼻子上脸的。

两个月前。

白流光被人劫持了, 漂浮海上。

她猜,目的地应该是海岛。

白流光对海腥味很熟悉, 她自小不喜吃鱼, 因?为那股子气?味会让她想到乳娘身?上嶙峋的伤疤。没有人为乳娘擦拭带血的身?子,那些腥味蔓延至肌骨,催人作呕。

她怜惜乳娘, 没有抵触过乳娘身?上的腐臭, 只是再没有碰河鲜海味了,连荤肉都少吃。故此,白流光对于海风的气?味格外敏锐。昏沉时,咸涩的风钻入鼻腔,一下子惊得她回魂。

她想要动作,却又听得一群男人闲侃, 议论小娘子们容貌标致。

她没有什?么大力气?,又是落到男人窝里, 哪里敢醒转, 只能继续装睡。

白流光趴在船板上, 听男人们的闲谈——

“新来的小娘子倒貌美,咱们哥儿几个动手?”

“疯了吗你?”

“哈哈,生什?么气?!往日送来的货色不都破了瓜,头回没了, 咱们享用一番又有何妨?”

“这位是大人物盯上的, 你不想要命了?”

闻言, 男人有几分警惕:“这么早就被挑中了?”

“是呢!李小郎君刚把画像送上去,对方?就点名要了白流光。啧啧, 真有福气?啊。”

“哈哈,再有福气?又如何?即便当人正房夫人, 也还不是要独守空闺?那位爷,我听说可是没有子孙根的。”

许多宦官手握重权,却没了子孙根传承命脉。他们晚年孤寂,就想彰显自个儿和寻常的郎君无甚两样。于是,他们会买家宅,蓄养妻妾,甚至认下儿子。只是平日里眉欢眼笑看着好相处,夜里饥、渴、难、耐,身?上又不受用,就会起阴鸷的心思,喊打喊杀的!

毕竟他们都知?道,自个儿满足不了女子,是不足以让妻妾臣服的。这些女人看着乖巧漂亮,实则心里一定在嘲弄他无能……不管真假,老太监们定是会动手,打杀得对方?低下头颅才?好。

“老太监啊?手段刁钻得很。”对方?像是醒悟过来什?么事,笑得阴恻恻的,“那位上峰倒有意思,月月都得咱们李小郎君送上一个美人,还没半个月就要讨人。啧啧,也不知?是怎样的玩法,人都消受不过来。”

“嘘!噤声!那位也是你可以暗中议论的?小心脑袋!”同僚的话音刚落,白流光的脸上就铺陈了一片滚沸的稠液。

好重的腥味!

恶心感自脾胃里翻滚上来,白流光悟了,他是死了!

“再多嘴一句,尔等全跳海谢罪吧。”像是主?子来了,极有威慑力的一句话砸下,大家伙儿战战兢兢不敢开口了。

白流光的眼睛闭得更为紧密,这是何等罔顾性命的人间炼狱啊,她可不想搭进性命!还是明哲保身?,混一天是一天吧。

不过,她一想到自己被老太监挑去当夫人的悲惨命运,心里又翻涌起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儿来。

不行,她要努力一把,她要逃出生天,谁想死在这种鬼地方?!

白流光思索对策时陷入了昏睡,再睁眼,已是薄暮。

她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到处都是海潮气?,被褥摸起来有些粘手加润泽,应当许久没拿出去晒过。

白流光想,这里可能很久没放人出去了。

耳畔传来幽怨的哭泣声,白流光皱眉,问:“有谁在?”

“你醒了?”陌生的小娘子抱住膝盖,哭得梨花带雨。

“你是谁?”

“我名叫苏曼,是被人劫到这里来的。”

白流光立时想到了那些男人的话:“你也是待在庵寺里,被人带走的?”

苏曼咬了下唇,点头:“嗯,我和沈三郎相知?相守,本?约好了一齐私奔,怎料没等到他的人,却等到了府上的马车。爹娘不忍心伤我,故而把我送去州府附近的庵寺……”

白流光挑眉:“若你只是私奔被逮,又有父母亲疼爱,怎会入道?只要你好好求一求家人,定能留在府中。”

“我、我……”苏曼涨红了脸,“已不是处子之身?。”

白流光了然,难怪。大宁国二?嫁女并不罕见,可一个未婚的小娘子失了贞洁,却是门庭之耻,府上定留不住她,只能送往庵寺。

白流光笑了下:“你这位沈三郎倒有意思,都要同你私奔了,还忍不了那几天,非要毁了你最后?一条路。这样的郎君,恐怕不安好心,实乃心肠歹毒。”

更有甚者?,可能就是这群人派来的。他们早早盯上了苏曼,收买了俊美郎君,毁了苏曼清白,逼得她入道,再偷天换日抓回这里。

苏曼厉声反驳:“不可能!三郎不是这样的人!”

“随你。”白流光呶呶嘴,她和傻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想逃出去,至少不要被囚在这个地方?。

白流光想到她“未来的太监丈夫”名声骇人听闻,既如此,她何不好好狐假虎威,利用一番。

于是,她低头对苏曼说了句:“对不住。”

然后?,小娘子砸碎了一只瓷杯,划伤了自己的脖颈。

待鲜血淋漓,苏曼一声尖叫,喊来了看守的人。

人一到,白流光抛下瓷片,嚎啕大哭:“她疯了!她居然要杀了我!快救救我!”

苏曼吓傻了:“我没有、我没有!”

狱卒哪里会在意小娘子们的争斗,他只是想干好分内之事,混口饭吃。

白流光早被贵人订下了,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故而,比起保苏曼,自然保她要紧。

本?来按照规矩都是把新抓来的小娘子们饿个天再给口粮食,熬鹰似的熬死了她们出逃的野心,这样圈养起来才?会听话懂事,知?道谁是给口饭吃的主?子。眼下恐怕没辙儿了,两败俱伤,死了人,上头不好交代,只得先把人救出来。

他皱眉,啐了一口唾液,骂:“晦气?!”

这般,白流光成功出逃。

只是,她原以为往后?路好走,最后?却发现,不过是从一个圈牢走到了另一个圈牢。她仍是被困在这一座海岛上,是待宰的羊崽子。

她决定搏一搏,最开始是用美色收买了每几日前来送粮的渔夫。只可惜在她刚藏入船舱的时刻,渔夫被赶来的刺客一箭穿心。

刺客们没想到一个世?家小娘子还能想出这样不要脸的计策,竟愿意献身?给下等人,白流光真狠啊,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要不是她被人看上了,李家绝对会拿她杀鸡儆猴,以免其他小娘子生出了异心,也想逃跑。

当然,一顿毒打自是少不了。

小娘子的面皮最金贵,旁处下了狠手,多几道淤青,养一养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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