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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不要白费时间在我身上了,以后离开我,找个真正对你好的人,这次记得要擦亮眼睛了。”

说完,他抬腿离开,一点也不带留恋。

独留杜十八在原地,残破的身躯任由疾风吹打:“我认真了,你转身了。所以这就是感情线吗?”

“那我学会了。”

感情的事就是那么不公平,明明需要两个人同意才可以开始,却只需有一人提出,随时都能够结束。

虽是这样说,但杜十八并没有轻易放弃他们的感情。

那天之后,她拿着瓷娃娃,跑到裴逞家楼下蹲守,希望他亲眼看到那只他制作的瓷娃娃时,会有一丝动容。

奈何——

“小姑娘,你找a栋八楼13户那个男孩啊?别等了,人家早些日子攀上富豪了。几辆豪车接着走的那阵仗你是没看到,量谁去了都不会再回来这个破地方了。”

这里的住户大多都认识她,她来过很多次,但之前的每一次,她都是令人艳羡的身份。

在冬天,她只要在这里站上一刻钟,她的男孩便回疼惜的把她的手放进怀里捂暖,嘴上还不停唠叨:“你在路上就提前通知我啊,那样我等你,总好过你等我。”

可如今,她等了那么久,她的男孩没有再出现。

杜十八固执的等待着。

她从白天等到夜晚,从艳阳高照等到月朗星稀。她吹着冷风,冻得鼻子通红,都还是不愿意离开。

直到心一寸寸冷下来,他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杜十八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站起来,行人匆匆走过,撞倒了她怀里的瓷娃娃。

‘哐当’一声,瓷娃娃应声而碎,摔成四分五裂,如同那怎么也无法再拼凑起来的感情。

杜十八蹲下来,沿路一片片拾起,嘴上喃喃自语:“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绝望如同渔网一样把人包围,令人挣脱不了,她像那被搁浅的鱼,疼得无法呼吸,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

摩托的鸣笛接连不断,冷白的车灯照来,刺得在马路边蹲着的杜十八紧闭双眼。

霎时,痛觉传遍全身。

杜昕然惊得睁开了眼睛,她下意识抬手挡住头顶刺目的白光,却牵扯到额间的伤口,疼得她抽气一声。

裴逞干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明显的焦急:“昕昕你醒了?”

“医生!医生!”

她好像全都记起来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恢复记忆,无疑是最坏的。

她终于明白郑可儿的诅咒,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注定没有结局。

他们之间发生过这么多的事,又怎么可能还能在一起?

有些之前忽略的细节现在变得清晰起来。

裴逞为什么在相遇后,会对她一见钟情?为什么无理由的对她好护着她?为什么不顾尊严不顾危险也要追求她?他有没有可能,从来就没有失忆?

他说过自己是因为母亲病逝而丢失完所有的记忆,但那未免太过牵强了。以她认识的裴逞,虽然也很孝顺,但不至于恋母情结那么严重,因为母亲病逝就世界崩塌的地步。

还有他三翻四次阻拦她寻找前男友的真相,告诉她不好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去想……

究竟真的只是占有欲强,还是因为害怕她想起,他曾经狠狠伤过她的事实?

所以时隔多年,他重新以新的身份找回她,想跟她重修旧好,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愧疚弥补?

杜昕然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裴逞,也不想面对他。

但裴逞并不知道她的心理变化,他依然沉醉在前些日子的美梦中,天天来医院看望她,兢兢业业的想哄她开心。

但她明显兴致缺缺,每次他跟她说不到两句话,她就下逐客令,说自己累了,要休息。

裴逞再三跟医生确认,确定了她没有撞伤后遗症,可能只是一时不开心,才不爱搭理他的。

他腆着脸皮凑上前去:“你是不是很疼啊,我给你止痛剂?”

“不用,我不痛。”

裴逞垂眸,眼底满是受伤,他低声道:“可是我难受,你能不能给我止止痛?”

回答他的,是杜昕然沉静的睡颜。

可她对父母,对朋友,还是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半点没有面对他时,那种疲乏的神态。

就连蒋岳来看她,她都高兴得,提出让他推她出去晒太阳,那是裴逞询问了好多次,她都不答应的。

即使裴逞不愿意面对,也不得不相信,杜昕然对他的态度,正在刻意转变。

他不明白。

明明摔伤之前,他们还浓情蜜意,明明那一晚,她还在他身下,红着脸说隔天就给他身份。

可如今,她对他这个即将上任的男友,却还不如那个便宜哥哥来得热切。

趁着蒋岳走开的时候,他忍无可忍,上前去推杜昕然,语气里饱含着不悦:“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杜昕然一惊,忙阻止道:“你要推我去哪里?岳哥哥回来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裴逞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停下了脚步,他弯下腰给她固定好轮椅,明明动作细致温柔,脸却黑如锅底。

他冷哼一声:“我带你去哪里,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可是你的男朋友。”

杜昕然抿了抿唇,低声道:“你不是。”

裴逞瞳孔剧震,他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扶手上,直直看着她残忍的嘴唇翕动。

“我从来没说过喜欢你,也从来没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她抬起冷眸,对上他不敢置信的眼神。

“所以裴总,请你自重。”

裴逞捏着轮椅扶手的骨节发白,他近乎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他觉得她肯定是在楼梯摔坏了头脑,才会这般胡言乱语。

面对她的可以冷落,他可以一忍再忍。

但她这样随便抹杀掉他们的关系,他简直气得牙齿都在打颤:“我不是你的男朋友,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前几天晚上,你主动吻我,我们明明还……”

杜昕然打断他,嘲讽道:“我们能是什么关系?那种事情,是个男人都可以。况且那晚,从头到尾陷入情海的只有你一个人,我并没有给你占上好处。”

像是怕他还不理解,她字句铿锵:“很明显……我,在,玩,你。”

裴逞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他依旧死死盯着她,像是无法相信,这样的话能在她口中听到。

“我只想知道千人抢万人迷的裴总承服我是什么感觉,现在试过了,也不过尔尔。”

她用男人最看重的事,作为引子,不断羞辱着他。

她无视他铁青的脸色,自顾自道:“裴总你是真的很烦,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真以为只要你喜欢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吗?”

“我跟你说,我对你只有厌恶,没有喜欢。”

可能是为了报复,杜昕然把他多年前曾经说过那些伤人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我根本没对你说过爱,是你一厢情愿讨好我,我觉得有趣,才想着玩玩,现在我玩腻了,不想跟你纠缠了。”

然而裴逞对以往的事全无印象,他只是在听到这些词句的时候,脑袋疼得嗡嗡作响,跟初始失忆未曾用药控制的时候很像。

裴逞来不及捂着脑袋,因为杜昕然说的这些话,比利剑还要伤人,他心如刀绞,疼得直不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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