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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不过南城却很是热闹,聚集了三教九流。看似不起眼的门口,守着孔武有力的壮汉,警惕的眼神盯着经过的行人。

从门内出来的人,有人兴高采烈,有人满脸的油光,如失了魂一样,深一脚浅一脚走着。

门前挂着灯笼的破旧宅子前,有男人踢着牙,舔着脸来到门前,同倚在门上的妇人调笑。

你来我往之后,妇人腰身一拧,转身往里面走去,男人紧随其后,连忙跟了进去,迫不及待搂住了妇人上下其手。

程子安不动声色打量,经过了赌坊,半掩门,跟着夏郎中来到了河边。

这边的河水更加浑浊,河上漂浮着垃圾,散发着阵阵的臭味。

夏郎中目不斜视,背着手经过。沿着河走了约莫小半柱□□夫,又再走回来。

河岸边的道上,几个孩童们赤着脚,头上扎着个揪揪,欢快追逐着在踢个竹做的球。

球滚到了程子安的脚边,一个小童喊道:“哥哥,帮我踢回来!”

程子安笑着应好,提起衣袍下摆,脚尖微微用力,将球踢回了小童面前。

小童脆生生道:“多谢哥哥!”

几个孩童一哄而上,争抢成一团,欢笑声不断。

程子安含笑望着他们,怜悯闪过,上前两步追上神色漠然的夏郎中,问道:“夏郎中,我们可是巡完,要回水部去了?”

夏郎中看了程子安一眼,很是不耐烦地道:“当然是巡完了,河岸河堤都完好无缺,莫非程郎中还有高见,看出了隐患?”

程子安指着河水,问道:“我是新人,不懂水部的差使,我想问下夏郎中,河水上飘着的杂物,河底的淤泥,水部可是不管了?”

夏郎中脸色霎时不好看了,不悦地道:“管,如何管?程郎中先前难道没看到,周围情形如何,这边住着的百姓,究竟是何种模样?刁民遍地,闲汉混混们成日惹是生非,连京兆都不愿招惹上他们。程郎中,你难道有本事,让他们听话?”

程子安不咸不淡地道:“我当然没本事让他们都听话,可估计三岁小儿都懂,河水中的脏污,底下的淤泥,要是不清理,一下雨,河水就会漫上来,淹没民宅。要是发生了这种事,水部可会被追责?”

看了几天文书,程子安对京城曾发生过的洪涝灾害了然于心。

城南这片地因为地势,经常被淹。

穷人的命不值钱,死伤再多,也只是文书往来上的冰冷的数字。

百姓坚韧,死伤之后,又如野草般,再长了起来。

覆潮之下焉有完卵,不只是城南处,整个护城河的水,都浑浊不堪,可想底下的淤泥有多厚。

夏郎中眼神中轻蔑闪过,呵呵笑了一声,难得语重心长地道:“程郎中,你可知工部的上头,是由谁领着?天灾是老天爷发了怒,死伤之人,乃是德行不修,是他们的命不好,怪得了谁?”

工部是由大皇子出面领着。

每年工部都有修葺河道河工,包括护城河通淤的大笔支出。

钱用在了何处?

程子安只想呵呵。

草泥马!

作者有话说:

80 八十章

◎无◎

公使钱, 程子安当然没拿到。夏郎中可曾核销,核销了多少,程子安亦不清楚。

翌日早上陈子安前去了水部, 孙凛直将他叫了去, 交给他了一份差使:“将这份文书送去户部,水部今年的钱, 户部还没发放下来, 河道可耽误不得, 你要将这事办妥了。”

程子安接过文书一看,眉毛扬了扬。

水部修葺河道的请款催促文书。

向户部要钱不易,定要经过一翻来回拉扯。不过,户部有施三爷施侍郎,孙凛直倒聪明, 施二来水部找过程子安两次,他就将这份关系用上了。

不用白不用,完全不拿他当外人。自己人,训斥那是提点, 各种官场中明或者暗的规则,都是前辈的经验与指导。

若是不领情, 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知好歹。

程子安很是听话,跟愣头青那样,接下来二话不说就去了户部。

户部向来气氛不大好, 官员来往不断。兵部几乎常年驻扎在此, 要军饷粮草, 掀桌子踢板凳, 叉腰吵得面红耳赤。

施三爷施侍郎的值房里, 兵部齐尚书黑着脸在里面坐着,神色不虞,凶神恶煞看着进来的程子安,仿佛要吃人一样。

程子安咳了声,拱手作揖道明了来由,将文书恭敬奉上。

虽来人是程子安,施三爷一大早就被齐尚书吵得脑仁疼,听到水部要钱,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随手将文书往旁边一撂,道:“我知道了,先放着吧。”

程子安嘿嘿笑着,将施三爷放在一旁的文书,重新放到了他面前,道:“施侍郎,你得给下官回个话,什么时候能批示下来,水部拿到钱,护城河修葺在即,眼见已入夏,实在拖不起了啊。”

齐尚书在旁边,抽着肩膀冷笑,“呵,呵,呵!”

程子安只当没听见,施三爷气得嘴角的断须都颤抖着,道:“你难道没看见,前年边军军营的粮草还拖欠着,户部实在是没银子,就算天塌下来,户部也拿不出钱来!”

齐尚书继续冷笑,阴阳怪气接话:“就是有银子,也不给你。边军的将士不给粮草,吃不饱饭,哗变不知比不比得过洪水。”

大周边关主要面临的邻国有南召,北狄。五年前同时与南召北狄开战,大败过两国,三国现在互为贸易往来,边关还算安稳。

至于边关军营情形究竟如何,程子安并不清楚。但齐尚书还能坐在这里冷嘲热讽,应当是没大事。

户部习惯了叫穷,水部的钱肯定能拿出来,也会如实拨放。

不过衙门办事的风格长期如此,先要叫苦不迭。

施三爷干脆装作忙碌,谁都不搭理了。

程子安从齐尚书身边挤过去,趴在案桌上,按住了施三爷面前的纸,脸上堆满了笑,道:“三爷,你要给我个准信。这钱什么时候能拿下来。这是我第一份正式做的差使,要是办砸了,我这状元郎的脸面往何处搁。三爷,你得给句实话,不给实话,我就不走,晚上还跟着三爷一道回府,就歇你府上了。”

齐尚书见程子安耍赖,楞了下,在一旁抱着双臂看热闹。

施三爷气得嘴都歪了,伸手去推程子安,骂道:“你少来烦我,就是我同意了,上面还有蒋尚书,我哪能做得了主。”

程子安立刻笑道:“三爷,你先给个公印,按照规矩,得你先答应,蒋尚书那里,我万万不敢劳烦三爷了。”

说吧,起身绕过案桌,就要去拉施三爷的抽屉,殷勤地道:“三爷的章呢,三爷,我帮你举着印泥。”

施三爷烦躁不已,取出印章,在程子安递过来的印泥盒中蘸了蘸,啪地在文书上用了印。

程子安笑容满面,放下印泥,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冒,拿着文书就跑了。

目睹全程的齐尚书,怔怔回过神,撸起衣袖作势就要去抢印章。

施三爷动都不动,闲闲道:“齐尚书,水部的钱,给了你可敢要?”

齐尚书的手僵在了半空,半晌后,骂道:“施迦,你就是捧高踩低,看人下菜!”

施三爷被指着鼻子骂,依然气定神闲,半点都不见动怒。

户部的差使难做,钱给谁不给谁,必须做到心里门清。

被骂的多了去,他早就无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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