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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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烟回到宿舍放下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齐霏去了学校附近的商场。
“综合楼的多媒体大屏在放国奖评选结果,你和季淮颂在同一页你知道吗?”
齐霏随手翻了翻庆大论坛,就看到最新更新的帖子在说这件事。
林落烟抿唇,含笑的声音带着轻微的自嘲:“这个名字对我来说,还挺有杀伤力的。”
不亚于她二十几分钟前,在教学楼看到季淮颂。
齐霏抬眼:“什么名字,季淮颂?”
林落烟应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非要和他分手?”齐霏放下手机,好奇问她。
虽然不久前,在图书馆的时候,她就跟她说过,她不想沦陷。而且对她而言,交付真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无异于把软肋和弱点展现给对方,甚至亲手给对方递一把刀刃朝向自己的刀子。刀子什么时候刺向自己,好像只是时间问题。
她对爱情都算不上悲观,她是完全不信。
不信罗曼蒂克的童话故事,不信真的有人能够恒久不变、至死暴烈地爱着她。
林落烟捏着袖口倒花茶,沉吟几秒:“大概是……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
齐霏摇摇头,反驳:“逃避不可耻,但没有用。”
闻言,林落烟失笑,抬眸看她,尾音上扬:“干嘛,要和我打辩论啊?”
“我不了解季淮颂,也不知道向砚南跟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齐霏说,“他说季淮颂亲口承认喜欢你。我知道你不信嘴上说的喜欢,但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她当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她只是害怕……
因为害怕,所以找了安慰自己要及时止损的借口,选择了逃避。
害怕没有真心之后,又害怕不对等。她很贪心,想要的太多了。
感受到了百分之一,她就想要百分之百。
凭什么呢?
观察着她的神情,齐霏顺手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菜,放在她面前。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只是怕你后悔。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林落烟嘴角下压,眸光潋滟地看着她,仿佛被她这句话感动得下一秒就要变成嘤嘤怪了。
齐霏如临大敌:“你别来这套,我受不了。”
怎么又开始演上了。
林落烟一秒收戏,不再闹她。
放在桌上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振动一下,她看了眼,发现是邮箱提醒。
她收到了一封来自林氏珠宝的合作邀请邮件。
她的工作邮箱是公开的,任何合作方都可以给她发邮件。
这封邮件是舅舅的口吻,想找她——也就是greta,聊合作。
还挺有诚意的,就是胃口太大了。
既想要她的独家设计,又想要她的原料货源。
小姨刚出事,他就这么急着给自己找后路吗?
林落烟靠在沙发上,编辑内容,回复了一封委婉拒绝的邮件。
刚放下手机,一通陌生号码的电话打了进来。
指尖一顿,林落烟随手接通,听到电话那端的男人说话之后,忍不住皱眉。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事都赶在一起了。
“怎么了?”
见她挂了电话,齐霏问。
林落烟撇了下嘴角:“小姨的取证调查结束了,她想见我。”
齐霏哦了一声:“大晚上见什么见,吃完饭再去。”
转而又问,“所以调查结果是,她彻底完蛋了?”
“是吧。”林落烟咬着勺子,想起来,随口问道,“你最近听过薛书仪的消息吗?”
蛇鼠一窝,提到小姨,她就想起这位了。
齐霏:“她爸直接从澳洲打飞的回来,关禁闭了。”
林落烟翘着二郎腿:“这圈子的教育方式怎么一点都不新奇。”
就连苏浅擅自休学跑回来,叔叔也是关了她半个月在家抄《诫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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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林落烟去见小姨,齐霏回学校。
有个课题作业没做完,打算今天晚上去图书馆搞定。
在社科图书馆二楼的休闲区买了一杯热饮,齐霏抱着书,刚走到自动玻璃门跟前,迎面走进来一个人。
看到是季淮颂,她顿了下。
季淮颂也注意到了她,视线交汇一瞬,只眼神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他的神色十分冷淡。
走在他后面的向砚南看到她满脸震惊:“不是,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是和林落烟在外面吃饭吗?”
齐霏答得理所当然:“吃完了啊。”
而后,她转头看向径直朝台阶上面靠窗的圆桌走去的人,问向砚南:“他……真喜欢烟烟?”
向砚南要报警了,脑子突突地疼。
这话他这几天被不同的人反复询问、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这事儿是有多难以置信啊?我都被问麻了。”他面露麻木,叹了一口气,“说不走心的人走了心,说玩玩的人还真是玩玩。”
齐霏闻言蹙眉:“你少抹黑我们烟烟。”
向砚南扯了扯嘴角:“难道不是?大小姐就是大小姐,牛逼。”
齐霏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掰扯,看向季淮颂。心下一动,她挥开向砚南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朝那边走过去。
对面有人拉开椅子坐下,季淮颂下意识抬眼,看到是齐霏,猜到她有事找他。
“烟烟的人生轨迹我知道的不全面,但绝对比除她以外的任何人清楚。”齐霏坐下后,很干脆的开门见山,“你有时间听听吗?”
眉心一跳,季淮颂凝眸。
他一时半会儿没有表态,齐霏老神在在地等他。但凡他说半个否决的词,她立马就走。
半晌,他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旁边的甜品店飘荡着甜腻的香味,周遭人声如浪潮,细碎微弱但没有断过。
齐霏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讲完了林落烟从被她的母亲怀上开始就乌云密布、暗流涌动的人生。
“她和你不一样。”
说的有点口干,她喝了一口热饮润嗓子,“你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兄友弟恭,在被爱意包围的环境里长大。她不是。她在那样四分五裂的家族里长大,耳濡目染,没有办法相信爱情这个东西。而且她这个人不喜欢输,只要参与了,就一定要赢。临阵脱逃,无非是她觉得自己会满盘皆输。”
“所以你现在能稍微理解她了吗?哪怕一点。”齐霏接着说,“她不是不相信任何人,她是不相信爱。”
季淮颂没说话。
眼眸低垂,脑海里全然被林落烟的种种占据,心疼、懊悔在心头翻涌。
齐霏心想这俩人有时候还真是……配得天衣无缝。
有什么话大家不能说出来吗?回一个沉默能表达什么意思,意念较劲啊?
这几天情绪被肆意放大,放得太大,他没有刻意去控制这些负面情绪,有点气得上头了。
这会儿平静下来,被齐霏这么一提醒,季淮颂想起林落烟外公重病的事,那股揉着太多杂乱情绪的乌云,又堵在他的胸口。
他这么喜欢她,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还跟她较什么劲儿啊。
突然就想起之前,她心知肚明只有她自己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