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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谢衍缓缓掀开眼皮,余光看到那一片摇曳的裙裾,淡声,“还没睡?”

曲筝走去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谢衍,轻轻的“嗯”了一声,而后反问道,“公爷吐血,是不是和文情有关?”

他最近两次吐血都是和想起前世有关,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旁的能触动他的人,只有文情。

提到文情,谢衍首先想到的不是报仇后的快感,而是他说的那句,“公爷早就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把曲姑娘装进心里。”

是这样么?

彼时,他一心读书和科考,自以为并没有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所以他们的相遇在他的心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相识也是她的一厢情愿,而结为夫妻,则是因被逼无奈,后来被她吸引,也不过是因着天长日久的相处,发现了她的好。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这样的过程。

事实却好像恰恰相反。

他对她的喜欢竟不是慢慢积累的,而是在他还未察觉的情况下就猝然产生了。

虽然他不确定那一瞬间具体是何时。

会不会是洞房花烛之时?

他拿着玉如意挑开她的红盖头,虽只是漫不经心一瞥,却被她红唇白齿含羞一笑晃到了眼睛。

会不会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他刚踏出书院的门,就看到一个雪精梅魄般玲珑娟秀的女子站在那里,见他出来,笑语嫣然的递过来一个兔儿爷,说祝他蟾宫折桂。

会不会是第二次见面?

亦或是第三次见面?

甚至是——踏雪寻梅那日的初遇。

她踮着脚够梅枝的背影就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

否则以他一以贯之事不关己的处事态度,为何会去帮她折那株梅枝?

自父母去世后,他刻意冰封自己的内心,原来一同封住的还有那么多春心萌动的瞬间。

他错过太多。

谢衍眉头紧蹙,死死握着曲筝递过来的那杯水,手上的青筋暴出,几欲捏碎。

曲筝见他似乎又要情绪激动,慌忙走到床边,弯腰从他手中轻轻取下水杯,刚要转身放下杯子,谢衍突然长臂一勾,将她揽进怀中。

曲筝下意识要挣脱。

却听男人哑着嗓子低喃,“就抱一会。”

作者有话说:留评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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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功◎男人温暖的身体轻轻包裹过来,曲筝瞬间僵住。

在她的记忆中,谢衍的怀抱一向硬实,从没这么柔软过。

他双臂圈住她的后腰,头放在她的肩膀,所有的触碰虽克制,又缠绕着道不明的情愫。

曲筝心里抗拒,却也没有立刻推开他,他那句“就抱一会”罕见的带着一丝酸楚,拒绝的话很难说出口。

夜色微凉,红烛在风中潺潺跳动,黄色的光晕勾画出淡淡的旖旎。

谢衍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久违的怀抱,目光定在墙上,那里有二人交颈相拥的剪影,看起来像一对眷侣。

他想更用力一点,想真正的拥她入怀,可又怕吓跑了她,只敢停留一会。

他手慢慢从她腰间抽出,指腹划过腰封上的绣花纹路,等到指尖完全离开,心里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乞得一丝温存,却转瞬即逝。

曲筝见谢衍没有过多纠缠,小小的舒了一口气,迅速离开他的怀抱,转身走到桌前。

谢衍看着她快速离去的背影,垂睫掩住眸中的失落。

曲筝刚把手里的水杯放下,背后又传来男人带着歉意的嗓音,“对不起,是我没管好身边的人,让你受了伤害。”

他声音低沉,显然文情这件事让他很沮丧。

曲筝转过身,问,“你换了我的马车,是不是因为文情又想对我做什么?”

谢衍点头,把换马车之后发生的事细细同她说了一遍。

曲筝震惊,跌坐到凳子上,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原来文情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陆秋云,而陆秋云则把她当成了眼中钉。

上一世陆秋云回来的时候,她虽然已经被谢衍送去乡下的庄子,毕竟还占着正妻的位置,陆秋云针对她倒也情有可原,这一世却是为何?

曲筝紧蹙着眉,忍不住开了口,“这一世我并没有招惹陆秋云,她为何还那么恨我?”

说着抬起了头,一脸不解的看向谢衍,“难道她把被送来庄子这件事,算到了我的头上?”

谢衍幽幽看着她,声音很沉,“她想害你,是因为我。”

“因为你,要害我?”曲筝还是不解,“可是,我们已——经——和——离——了”后几个字曲筝挤豆子似的一字一顿的蹦出来,因为说到一半她就意识到谢衍话里有话。

虽然他们已经和离,但谢衍却一直没有放手。

陆秋云定是从这里咂摸出什么,才在这一世想要害她。

谢衍见曲筝从一脸无辜变成垂下了睫,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

看着她极力掩饰委屈的模样,心里那股子负疚感越来越浓烈,“文情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弥补对你的伤害。”

曲筝心里想的是,不需要任何弥补,以后两人各过各的,相忘于尘世最好。

但考虑到他现在身心脆弱,曲筝非但没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反而劝慰他道,“公爷不必自责,所谓人心难测,文情又善于隐藏情绪,即便每日和你在一起,你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全部心思,再者自小无父无母的人最是缺爱,为此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在所难免,你没必要把他性格中必然会出现的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曲筝语罢,抬睫见谢衍正目光炯亮的看着她,一错都不错的,有点灼人。

她刚抬起的眼睫复又垂下。

谢衍轻滚了一下喉结,声音里堵了一股浓的化不开的柔情,“曲筝筝,谢谢你的安慰。”

他有清醒的头脑和强大的心脏,一直认为自己不需要任何的慰藉,没想到她今日这短短的一段话,温风细雨般抚平了他心里的皱褶。

这就是俗世之人穷其一生都在追寻另一半的原因吧,自己想不开的时候,有个人可以在旁边劝慰开导。

他细细回味她刚才那些话,苍白的面色恢复一些血色。

曲筝见谢衍从自责的情绪里走出来,趁着文童送药进来的时间,退了出来。

谢衍服完药,安静的睡下。

翌日,谢衍依旧在寅时醒来,刚走出门,就看见吴常候在外面。

见谢衍出来,吴常拱手一礼,单膝跪下,“公爷赎罪,陆秋云跑了。”

谢衍先扶吴常起来,目光森冷,“我倒是小看了她,没想到她一个女子警觉性这么高。”

吴常道,“应该是她和文情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文情没去,她就猜到事情败露,立刻逃了。”

如果没有这点胆识和谋略,她当初也不可能自导自演了一出被逼出走边关的戏码。

吴常不理解的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情爱,费尽心机,值得么?”

若在以前,谢衍必然斩钉截铁的说不值得,可如今他却出奇的沉默了。

吴常见谢衍没接话,瞟了他一眼,继续刚才的话头,“我在雪地里找到了陆秋云马车回城的痕迹,一路追过去,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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