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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裴度擦干手上的水迹,小心翼翼捧起那卷古籍,道:“这书上说的是王莽烹制不死人的故事,荒诞不经,但很有趣。敬亭,我要你挑选百位子弟,去藏书洞翻阅那些古籍,寻找到所有记录不死人故事的书,整理出来给我!”

裴敬亭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躬身称是,立刻起身去办。

裴度放下书,喃喃道:“不死人,会是你吗?”

许应返回元家,安稳睡下,次日清晨,他刚洗漱完毕,便听窗外传来鸟儿啄窗棂的声音。

许应推开窗户望去,只见元未央的妹妹元如是俏生生的站在窗下,双手背在身后,腰杆挺得笔直,小声对他说道:“我今天换了一种胭脂,你要尝尝么?”

许应道:“我还没有吃饭。”

那少女翘起脚尖凑过来,气如芝兰,道:“吃罢早饭,就被蹭掉了。你先尝一尝。”

许应半个身子探出去,尝了一尝。

这时,咳嗽声传来,元如是如受惊的小鸟,呼啦啦跑掉了。

过了片刻,骁伯面色阴沉的走了过来,慢吞吞道:“许公子,吃早饭了。”

许应心里怦怦乱跳,应了一声,心道:“差点被发现。我在元府,不能肆意妄为,万一被元兄弟知道我和他妹妹做出这等事,只怕朋友都做不成……是了,我还有正事要做,还要为裴家破译《元神度厄经》!”

早饭过后,许应沐浴焚香更衣,准备破译《元神度厄经》,这时元如是在外面询问道:“许哥哥要出去玩耍么?去买些新胭脂!”

许应把经书塞到晒太阳的大蛇嘴里,道:“等等我!”

下午,许应吃了许多胭脂回来,心道:“这样不行,对不起元兄弟。明日不可了。”

第三日,元如是带着他又去吃胭脂,玩闹到了傍晚才回来。晚上许应躺在床上反省,道:“我万不可如此了。”

第四日,又是吃了一天的胭脂,许应懊恼道:“还有正事没做,裴宰相还等着我破译经书呢。”

第五日,许应想道:“裴宰相说裴家等了两千年,应该不差这两日吧?不知明天,如是妹妹的胭脂是什么味道……”

第六日,许应道:“我要振奋起来!”

……

裴府,裴敬亭将厚厚的古籍堆叠在一起,铺满了书房案头。

裴度惊讶的抬起头来,望着他。裴敬亭点了点头,道:“家主,这些就是藏书洞中关于不死人的记载。”

金鳞岂是池中物

裴度定了定神,逐一翻看,这些藏书大多是至道大圣皇帝之前的书籍,有些藏书还在王莽之前,是王莽那个时代搜集的先秦古籍。

第一卷书是隋书中的一段轶事,说开皇二年,江南某某村有一个许姓孩子,在村中生活十多年,相貌未改,突然失踪,无人知其下落。三十多年后,那村庄有人行商,到了千里之外的某地,遇到一个孩童,模样便是失踪的那个许姓孩子。

只是三十年过去,许姓孩子容貌依旧如往昔一般,没有任何改变。

商人上前询问,那许姓孩子却不认得他,商人以为世上果真有转世重生一说。

第二卷书说七百多年前的故事,有人在山上砍柴,见路旁有一红衣一白衣二人下棋,不觉看得入神,忘记了回家。那红白二人一盘棋局下完,樵夫惊觉手中的斧头斧柄已经烂掉,木柴也化作了炭泥。

樵夫踉跄回家,村庄也大变模样,父母妻子老死,认识的村民也纷纷作古。村庄里只有一个许姓少年认识他,告诉他,你出门这一趟,世间已经过去了百年。

樵夫看那少年,百年前是这般模样,百年后依旧是这般模样,顿觉惊异。这时,红衣白衣两人出现,带走了那个百岁少年。

那二人嘴里还说,下棋差点误事。

裴度再翻其他书,书中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记载的事情往往是一个容貌不变的少年引发的。

他越看越是心惊,渐渐翻到两千年前的古籍,居然也有零星关于一个不老少年的记载!

这个不老少年,历史甚至比他裴家还要古老!

他出现在毁灭了王莽大军的陨石坑中,从焚书坑儒的乱葬坑里爬出,出现在哭塌长城的孟姜女身边,还参与过长平之战,白起坑杀的四十万降卒中有一个便是他!

他是陈胜吴广起义时,学狐狸叫的那个少年,也是那个两军阵前,把刘邦老爹捆绑好,准备送进锅里煮着吃的少年。

他出现在历史的角落里,很少引人注意。

裴度将所有古书扫了一遍,久久无语。

裴家的藏书有限,没有更为古老的藏书,因此他不知道这个不老少年是否会出现在更为古老的记载中。

这些书籍有的有图,有的则是文字,从图绘来看,画中的少年的确与许应有几分相似,但并不能肯定是他。

“家主,这些书多为野史轶事,记载的未必是真事,也未必是同一个少年。”

裴敬亭小心翼翼道,“一个不死的少年,从四五千年之前活到现在,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没有人肯信。”

裴度轻轻点头,道:“你说得对。此人名不见经传,他的故事没有记录在真正的史册中,这些轶事多半是小说家言,不足为信。”

裴敬亭又道:“许应也未必便是书中的那个不死少年。我观他虽有惊人之言,惊人之举,但还是少年脾性。”

裴度点头道:“他时常做大人之状,大人之语,但还是稚童之心。”

裴敬亭道:“他对我裴家极为有用,应当笼络。”

裴度道:“是啊。他能解读炼气士功法,各大世家谁不想笼络他?各大世家都有求于他的情况下,我裴家如果对他下手,恐怕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裴敬亭笑道:“我担心兄长会因为他的长生而对他动歪心思。父亲植入一块带着长生诅咒的血肉,为自己续命到现在,没有被吃掉。倘若有一块长生血肉,没有诅咒呢?倘若可以就这样永生……”

“不要说了!”

裴度打断他,额头青筋跳动,道,“不要说了!我的道心并没有那么强,可以忍住一切诱惑!敬亭,你先下去,这件事你吩咐那些寻书的子弟,万万不能外传!”

裴敬亭躬身称是,退了出去。

裴度挥手,让侍女们也下去,自己在书房中踱步来去,目光时不时落在堆积如山的书籍上,脸色阴晴不定。

“吃,还是不吃……”

“长生,第一次唾手可得。像父亲那样生不如死,还是大着胆子再进一步?毕竟,我的寿元也快要耗尽了……”

许应和元如是在外面厮混了一天,到了太阳落山才回来,刚刚进家门,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迎面便见一位中年美貌妇人陪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

元如是脸上笑容僵住,低头走了过去,柔声道:“母上,太奶奶。”

许应也连忙上前见礼,那美貌妇人模样儿与元如是、元未央有些相似,含笑道:“不必多礼。许君,这几日怠慢了阁下,骁伯,送许君歇息。”

骁伯称是,前来相请。

许应只好跟着骁伯离开,心中惴惴不安。

之后几天,都没有见到元如是,元未央倒是见了几面,许应询问元如是,元未央道:“舍妹因为顽劣,被母上责罚,关禁闭去了。”

许应心中很是不安,但没有元如是在身边,他终于可以拴住了心猿意马,专心破译《元神度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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