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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cover》

 

话语犹在耳边,“你千万不要听他的,你跟他去了,他就相当于把你放养了,什么也不会管你的。你在我这边,他就必须每个月打点钱过来,钱虽然不多,但我给你好好攒起来,就够你上大学的生活费了。”

连凡心里奇怪,她怎么知道自己肯定考得上大学的?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在连凡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当年的他,想也不想就决定站他妈这边。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连凡问他爸。

他爸明显愣了一下,立刻回答:“阿凡?”

连凡接着问:“你知道我生日是哪一天吗?”

他爸答不上来了,呆坐当场。

“我和我妈过得挺好,没什么钱,但很开心。”连凡这么说着,“我不会跟你过的。”

他爸像是料到了一样,只是叹了口气。

然后,他爸唯一一次问连凡:“钱够不够花?”

连凡说够。现在他后悔死了,早知道当时就该问那个人渣要个十万八万的,年轻的他就是太倔,尊严算个屁!

他们吃完饭之后,就各自回家了。连凡此后再也没见过他爸。

或许有人会以为,缺少父爱,以及常年目睹母亲与男人之间的不正当关系,是导致连凡性取向“扭曲”的原因。但其实不是,连凡就是单纯只对着男人才能硬起来。反而,因为从小跟着他妈过日子,连凡对年长女性有着自然的亲近,但那与性无关。他就是一个浑然天成的gay,从一开始就对女人不来电,强掰的基不直的那种。

他也不是没有过摸索和迷茫的时期。上了高中之后,连凡开始住校,在宿舍和兄弟们偷偷看a片也好,听他们谈论女人的胸和屁股也罢,甚至偶尔也能察觉,3号床今天洗澡洗得特别久,估计是在里面自己来了一发。连凡发现,自己和其他男生有不同的想法。

16岁的连凡,在春梦中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

最开始,完全看不清对方的脸,不知道是什么人,只知道是男的。后来,是宿舍里最常帮他打饭和顶替搞卫生的好友。万幸,好友很快就有了女友,新学期也换了新宿舍。这对连凡来说不算暗恋失败,因为他知道这个舍友经常不脱鞋就躺上床,他受不了这种过分不讲卫生的。春梦对象很快就换了下一个,然后又下一个,再下一个。大多数时候是年长者,来实习了一个学期就走的师范大学生物理老师,每年都会换人的白人英语口语外教,在公交上擦身而过的帅大叔,更多的是明星,成熟款的明星,武打明星,演反派的明星……或许还是多多少少受到缺乏父爱的影响吧,个个都是daddy,连凡也不会否认这一点。

那个时候,年轻人中已经开始有腐女出现了,所以和bl有关的一切,都是以玩笑和打趣为主,没人当真。连凡也没那么幼稚,知道同性恋在社会中的评价,当然不会蠢到直接出柜,只是默默观察着身边的男男女女,盘算着自己应该处的位置,尽力压抑着作怪的荷尔蒙,以及,认真学习。

这大概是国内应试教育体制的唯一优点了,连凡一直这么认为,所有的潜在问题和矛盾都可以被学习压过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往后推,学习最重要,学习压倒一切。只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可以假装那些事情都不存在。

令他意外的是,同类很快就出现了。是隔壁班的同学,学校广播站站长,光凭声音就能成为校园红人,长相也不算差。所有传媒生在第二节晚自习,都会集中到一个教室,单独培训他们的专业课。连凡的同桌高考打算走传媒生的路子,某次忘记带水杯,连凡送过去给他,正好见到那个站长同学。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gaydar吧,他们两个对视的第一眼,互相都产生了些感觉。

连凡在校园墙上找到了他的qq,刚加上那几天,只是随意闲扯些有的没的,后来约好周末一起出去吃饭,仍是只聊些有的没的。

“你有没有心仪的大学?以后想学什么专业?”站长的开场白俗套而寻常。

“唔……暂时没啥太明确的,”连凡将双手揣进校服口袋里,掩饰紧张,“不像你,已经知道自己想考播音主持了,真羡慕你。”

“唉,其实也就是曲线救国,以我的文化课水平,是肯定考不到什么985211的,如果考播音主持能考上重点的传媒学院,那起码文凭上过得去。”站长耸了耸肩,“我们学校的传媒生,好多人都是出于这种心态,还有美术生也是,不少人打定主意,考进好学校之后就转专业呢。”

“还有这有方法啊?”连凡心里酸酸的,“我也想学画画,但是我家出不起艺术生的培训费……”

“这样啊,你以后想往哪方面发展?”

连凡认真想了想,“我对设计类挺有兴趣的。”

“那你可以考虑一下公关广告、新媒体一类的专业,这些和美术设计稍微有一点关联,之后要转行也比较容易。”站长头头是道地给他分析着。

连凡难得地觉得有点收获,认为站长说的还蛮有道理的,当真考虑起了专业相关的问题。

其实,连凡家也不是完全出不起培训费,只是他不想再向他妈伸手要钱而已。他觉得可耻。

现在他妈不给人当情妇了,大概是想到儿子逐渐长大,懂事了,再干这些事情,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但连凡他妈的新职业,也并不是特别光彩。

他妈跟他说,现在是在做杂货零售批发。连凡每周回家都能看见满屋子的手表、钻石首饰、名牌logo皮包、半新不旧的手机、面条耳机、颜色十分夸张的美瞳,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坦白说,连凡并不相信这是什么正经生意,尤其是他妈花了不少精力在把货品藏得严严实实上,仿佛这些东西统统不见得光。

卖盗版高仿和假货也不是那么地不可接受,连凡基本上不会过问他妈的生意。但最糟糕的是,有一天警察闯进来,将那些皮包和手机都翻了出来,说这些都是赃货,是偷回来的,偷窃犯法。

连凡他妈也是完全不怂,只说这些都是她拿货回来的,就算真是偷的,那也是她上家的问题。警察让她把上家供出来,她就给了个连凡他爸早就停机了的旧号码,警察当场打过去,自然是打不通的。她又抱着连凡开始卖惨,问就是孤儿寡母走投无路,只想自食其力,还要攒钱上大学,再问就开始号啕大哭。

连凡被她抱着,整个人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既惊讶于他妈竟然还记得他爸的电话号码,也诧异于她原来可以这么抓马。许多年后,这一点让他自己学习了过去。

警察后来还是无奈地走了,当然也收缴了所有赃货。

连凡对这段记忆十分反感,想起来就想吐,直接导致他在许多年间,都放弃了和他妈沟通。

高三的那个寒假,连凡和站长没有见面,一直在qq上聊天。站长姓关,他们班里的人管他叫老关,连凡也跟着这么叫。他某次故意打错字成“老公”,然后赶紧说“天气太冷,手指不听使唤”,站长对这个称呼竟然默许了。

过年前,站长忽然发了一句奇怪的话:“我挺喜欢你的。”

连凡直接将它读作“我喜欢你”,那个“挺”只是以防尴尬的试探而已。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连凡回复。

对面马上又发来:“是。”

连凡立即就把备注改成了毫不含糊的“老公”。

下学期开学第一天,下了晚自习后,在教学楼昏暗的男厕所,最里面的那个隔间,他们偷偷接吻。

站长身材高挑,五官端正,连凡完全能在他身上,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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