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先前发话的人冷笑道:“一个时辰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他不等对方发话,继续咄咄逼人地追问道:“就是你,一开始说要按照顺序为每个人收集碧清石吧?我还要问你,你将我排在最后一个,到底是什么居心?”
对方也有些火了,说道:“我们是盟友,我能有什么居心?”
“既然你心里真的坦坦荡荡,当时就应该将自己排在最后一个啊!”
听着他们快要争起来,唐姣背靠着山石,若有所思。
为了方便收集药材,许多丹修会选择结盟,但这毕竟是竞赛,每个人归根到底都是竞争对手,像是他们这种人数太多的情况,若是没有个有话语权的人来领导,很容易会闹矛盾,就和现在这种情况差不多。听得出来,其他人都收集齐了碧清石,只有一个丹修运气不好,一路上都没再找到碧清石,深陷这种困境,他会感到心急也是很正常的。
再说了。
丹修之间互相轻视对方,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不止是丹修,放在任何一门里都是这样的。
稍微高阶一点的修士,比起对方,肯定更相信自己的实力,从而产生轻视。
说不定,她能利用这个局面让这五个人组成的联盟彻底瓦解呢?
唐姣指节抵在唇下,兀自沉思起来。
颜隙只看到她听了一阵就开始思考什么,他也在她的旁边听着,怎么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他有点想让唐姣给自己解释,但是眼下这副躲藏的情况,又不方便解释给他听。
在他眼里,这五个人都半斤八两。
像他手持用以寻物的权杖,根本不理解他们怎么能因为资源起内讧。
唐姣感觉到了颜隙炽热的视线,不过她没空搭理颜隙,她的脑海里正像是穿针引线般的构造出逐渐完善的计划,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贸然行事,而是选择再观望一阵。
这五个人之中,虽然目前还没有领导者。
但是,照这样子发展下去,很有可能会逼出一个不得不承担这幅局面的人来。
最好的情况,是唐姣主动选择加入这群人的队伍。
这样她就是最大的弱势者了,先前感到不满的那个人也会有所缓解。
接下来,她再想要慢慢夺过主导权,应该也能做到。
在处理人际关系这方面,合欢宗是专业的。
只是唐姣侧过头,看了身旁面无表情、眼神却很疑惑的颜隙一眼。
她要是这么做了,这个笨蛋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没办法了。
唐姣挥去脑中的想法。
之前说好了,颜隙只负责收集灵草,而她负责解决这些人情世故,她和颜隙如今的联盟也不比那五个人坚固,没有闹崩只是因为他们的性格都不是急躁的类型,她现在该做的应该是稳定她和颜隙之间的关系。唐姣想,就这样等那五个人吵一架之后走开吧。
果然,那群人没能争执太久。
有一个此前没有听过的、声音嘶哑低沉的人说道:“别吵了。”
他似乎颇有威信,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
“如果你是因为只有你没能获得碧清石而感到烦躁,”他一字一顿说,“那我把我的碧清石给你,接下来没能收集到这一种药材的人就是我了。这样,你能接受了吧?”
紧接着是石头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将碧清石扔进了有所不满的那个人手里。
这种方法果然很有效,先前暴躁的人一下子就熄了火。
“别在这种愚蠢的地方浪费时间。”他扔了碧清石之后,就继续往前走去,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提醒道,“时间也是计入考核之中的,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这一点。”
既然他已经做出了牺牲,其他人也说不了什么,纷纷跟了上去。
等他们走远之后。
颜隙俯身凑到唐姣耳边,说道:“我认识这个人。”
唐姣抬眼看他,“你说的是最后一个发话的人?”
“他叫梁穆。”颜隙默认了,“丹修大会十年一次,他已经参加两次了。”
唐姣略略一算,很震惊,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瞧着颜隙,忍不住确认道:“已经参加了两次?你的意思是,他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已经是五阶丹修了吗?”
“对。他原本是清风阁的弟子,二十岁那年参加了丹修大会,却并未夺得头筹,而是拿了第二名。尽管如此,丹修界的修士们都很看重他,丹修大会的前三名都有机会在药王谷跟随九阶真君进行修炼,他就是在那时候退出了清风阁,选择了加入药王谷。”
梁穆的这种做法让清风阁对他颇为不满。
在药王谷跟随真君修炼,是以学徒的身份,本不必撕毁拜师契约的。
然而他既然已经这么选择了,清风阁也不可能硬逼着他回来。
就这样,梁穆离开了昔日的师友,怀着一腔野心加入了药王谷。
唐姣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感觉到的气息:“但梁穆如今还是五阶修为。”
“迫于外界对他的指责,梁穆加入药王谷之后,开始追求名利,不断地参加丹修大会,想要在大会上证明自己。”颜隙将他在清风阁听到的那些风言碎语拼凑起来,告诉唐姣,“结果你应该也能猜到了,第二次大会,他又没能赢得头筹,自那之后,他的修为就停滞在了五阶中期,再也不能更进一步,久而久之,恐怕都变成他心头郁结了。”
唐姣没想到颜隙居然会如此了解梁穆。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主动询问这些事情的人。
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试探道:“梁穆在清风阁的时候,是谁的弟子?”
“明澄真君。”颜隙淡淡说道,“他应该算是我的师兄吧。”
因为有梁穆在前,赵玉微的心中一直感到惋惜,从而更努力地培养颜隙,教他一心一意扑在炼丹上,不被外物所侵蚀,所以才将他塑造成了这么一个纯粹到极点的性子。
颜隙想了想,又说:“关于尺山地域的事情,也是梁穆告诉我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唐姣的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梁穆会有这么好心吗?
见到颜隙的一瞬间,他不会有种看到原来的自己的感觉吗?
看到原来的自己,梁穆是会想要帮他一把吗?不,不会。唐姣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梁穆应该很清楚,颜隙是颜隙,他是他,即使处境再像,也完全不同,因为颜隙实在太纯粹了,如果自己是梁穆,看到颜隙的那一瞬间,只会产生想要将他毁掉的恶毒想法。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把关键线索告诉颜隙?
唐姣想得脑袋都破了,只能将这种矛盾的行为归结于梁穆的自我斗争。
“我要毁掉你。”
梁穆是这么宣告的。
可惜颜隙一点也没听明白。
“这样看来,你的处境实在是很危险,早知道我方才就过去了,这样还可以随时监视梁穆的行动。”唐姣叹息了一声,进而追问道,“你能详细讲一讲当时的情况吗?”
颜隙见唐姣神情严肃,不由得也认真起来,向她复述了当时的情况。
和唐姣想象的差不多,梁穆在颜隙面前态度十分宽和,就像师兄对待师弟一样,让颜隙的警惕心也下降了许多,他向他打听清风阁的近况,又问了问赵玉微如今怎么样,她偶尔发作的头疼是否得到了缓解最后,临走之前,他将考核地点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