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没有平时的鼓励或是称赞,他说完这句,便松开了手,“去收拾收拾吧。”
唐姣愣在原地,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
徐沉云去将插在树干里的剑拔了出来,轻轻擦拭了一下,抬起头,看见唐姣还呆站在原地,微微皱起眉头,略带疑惑地说道:“桃林深处的池水,你去过的,不是吗?”
他说着,将剑归入丹田。
“要是没带换洗的衣物,就自己回去拿一下”
这句话没能说完。
因为唐姣忽然气冲冲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本来就四肢无力,走得这几步更是歪歪斜斜,很费力的样子。
徐沉云差点就要上前去接她,但是忍住了,硬生生将自己钉在原地不动。
他绷着脸,问:“怎么?”
“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唐姣说着,既觉得委屈,又觉得生气,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徐沉云忽然这样对她,“我本来平时就没有怎么锻炼,今天已经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了,可是为什么师兄还是不满意,对我很冷淡,甚至都不愿意夸我一句?”
徐沉云说:“你平时也这样向珩真君讨夸奖吗?”
唐姣说:“当然不曾。”
徐沉云说:“对了。我也只是尽了教导之责,就同珩真君一样。”
唐姣反驳道:“但是师兄不一样!”
徐沉云问:“哪里不一样?”
唐姣理所当然地答道:“性格不一样。”
徐沉云沉默了一下,“那是因为你不曾见过我为人师时的样子。”
唐姣试图狡辩:“师兄昨晚上和我说话的时候明明那样温柔,哪有说变就变的?”
徐沉云这次说的真的是实话:“我平时指点师妹师弟的时候就是如此。”
唐姣问:“你平时就像这样搂着人指点?”
徐沉云咳了一声,“那倒不曾。我一般是用剑鞘敲击示意。”
他又说:“如果你认为这样更好的话,我下次也可以这样指点你。”
唐姣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很恐怖,不由背脊发凉,说道:“不要。”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嘀咕道:“但是师兄至少夸夸我啊”
唐姣也不是吃不了苦的类型。
但这还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徐沉云这里被这么冷淡地对待。
她表情很是委屈,眉头蹙起,盯着脚尖,像是垂下了耳朵的兔子。
徐沉云看到唐姣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了,在百纳袋里摸索了一阵子。
唐姣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什么?”
徐沉云说:“糖。”
确实有股甜滋滋的味道。
唐姣嚼了嚼,是硬的,“现在怎么又忽然这么温柔?”
徐沉云说:“方才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唐姣:“嗯?”
徐沉云耐心地唤醒唐姣的记忆:“你昨夜说,我总对你不吝赞美,你有点习惯了,希望我以后可以对你再严厉一些,所以我今日才稍微严厉了一些你忘了吗?”
唐姣逐渐回想起来了。
好像,确实是她自己提的。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但是她有点不想承认:“这哪里是‘稍微’?”
徐沉云说:“真的只是‘稍微’,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你柳师姐。”
十年磨一剑,剑道就是这般不容偷懒,手脚磨出泡来都是轻的。
唐姣将嘴里的糖嚼碎了,咯嘣一声。
“可我不想你对我这么严厉。”她抱怨道。
徐沉云没有再和她纠结严厉的程度,说实话,这么做的时候,他心里也很挣扎。
他说:“那你昨夜的话?”
唐姣说:“我收回,不提了。”
徐沉云“嗯”了一声,又问:“你现在还走得动路吗?”
唐姣总觉得自己是要从徐沉云这里讨回点报酬的,况且她也确实累得掉了一层皮,每走一步路身上的骨骼都在咯吱作响,于是说:“我说走不动,师兄会抱我过去吗?”
“当然。”
于是她将嘴里剩下的糖咽下去。
朝徐沉云伸出手,当作自己努力了两个时辰的奖励。
徐沉云原本要接的,忽然很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唐姣无辜地瞧着眼前僵在原地的人,挥了挥手臂,“师兄要说话不算数吗?”
徐沉云:“倒也并不是——”
唐姣抿着嘴唇,“我看就是,原来大师兄早就想对我如此严厉。”
她又说:“还是说师兄觉得我浑身都是汗,脏兮兮的?”
徐沉云不再迟疑,手臂环过她腰际,顺畅地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唐姣也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鼻腔中发出一声很愉快的气音,高高兴兴的,结果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
谢南锦正拨开重重桃枝看过来:“我天呢。”
然后立刻转过身左右阻挡。
结果身后的人一巴掌就把他扇开了。
唐姣:“?”
徐沉云:“嗯。”
珩清神情复杂,眼神冰冷地扫了徐沉云一眼,随即看向唐姣。
“唐姣,你给我过来,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扔下一句话,拂袖就要离开。
提步之前,又从盛怒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先把澡洗干净,他不嫌弃你浑身是汗,我嫌弃。”
这句话说完了之后,毫无留恋地走了。
气氛几乎是凝结住了。
唐姣尴尬地看了一眼谢南锦——
谢南锦耸了耸肩,“我是来拿匕首的,顺路叫上珩清过来看看昙净的伤势。”
谢南锦!看你干的好事!
唐姣有种预感,自己要被珩清当堂会审了。
作者有话说:
难得撒一次娇就被教导主任抓到了早恋(悲)
◎“万不得已之时,我或许——”◎
唐姣慢吞吞地沐浴净身, 穿好衣服,吃了枚丹药缓解酸痛的肌肉。
然后,慢吞吞地挪到合欢宗的会客室。
珩清在里边已经恭候多时了。
唐姣回身关上门。
珩清问:“洗干净了?”
唐姣自觉地拉开他对座的椅子, 坐下,“嗯。”
房间内一时寂静下来。
片刻后,珩清选择了最直接的问法, 问道:“你喜欢徐沉云?”
唐姣表面四平八稳,老神在在,试图糊弄他,“何出此言?”
珩清:“”
珩清:“你是真的傻,还是当我傻?”
他将双手交叠在膝上,轻轻敲击。
唐姣发觉他坐的还是自带的靠椅, 檀木制的那种,非常修身养性。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你一点也不惊讶。”他说道, 腕节上的镯子轻晃, “还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对谁露出那种样子, 以你的聪慧程度,我不认为你没有意识到。”
“还是瞒不过二师父。”唐姣说完这句,收获了珩清一记白眼, 她放松了身体,将手臂搭在二人之间的那方桌案上,托着脸颊说道,“那些亲近, 确实不是无意之举。”
珩清嗤了一声, “你上次还跟我说你一心只在修炼上。”
“我那时候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