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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原来今日除了他之外,还有陈勉这位男客,苏景玉担心陈勉来了之后他不好脱身,写好方子便起身向焦侧妃叮嘱道:“这药需连续服上一段日子,晌午炎热,侧妃大可命人在房里放置些冰块解暑,只要不过于贪凉即可。”

他来不及听焦侧妃客套,接着拱手,“逢月身子弱,请容我出去看看她,先行告退一会儿。”

焦侧妃对焦氏出尔反尔,让逢月替嫁的事难免有些不满,只是收了她不少贵重礼物,不便多说什么,眉尾一挑,故意提高了音调向苏景玉笑道:“逢月真是命好,有苏世子这样疼爱她,快去吧!”

焦氏听得出堂妹是故意说给她听,不敢多言。

适才逢月带着子溪先出了香雪居,犹豫了一瞬,站在门外等着林玉瑶出来,想同她打声招呼再走。

林玉瑶没料到逢月会站在门口等她,只当她是故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苍白的脸上像是浸着一层寒霜,冷眼瞟过她,双手挽着月白色绣着青花的轻纱披帛,挺直了脊背从她身边走过。

姜姃更是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白眼翻上了天,摇着团扇跟在林玉瑶身后,走到逢月身边时故意用肩膀撞向她。

逢月被子溪挽着,身子轻晃了晃,并不意外姐姐对她的态度,却免不得心酸和委屈。

子溪只知道林玉瑶是逢月的娘家姐姐,不知二人之间有何过节,不便多说,牵起她的手关切地唤着嫂嫂,声音和煦如风,瞬间吹散了她心底的阴霾。

烈日炎炎,晒的人难受。

逢月第二次来衍王府,轻车熟路地挽着子溪去花园的树下乘凉,指着西边那座邻水的小榭,同她说起上次独自在那里折柳条来玩,结果不慎将柳条滑进水里,蹲在靠椅侧边够了半天也够不到的往事,只是没有提起祁沐恩。

子溪看得出她刚进入苏府时与苏景玉感情不睦,所以前次来衍王府时才会一个人待在水榭边,如今见到两人越发甜蜜,欣慰地笑笑,将对苏景玉延续了十年的绵绵爱意彻底放下。

不远处,仆妇端着茶盘过来,逢月正打算问她小郡主李元君在不在府中,好找她一起聊些闲话,将子溪介绍给她认识,还没等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李元君的声音。

“林逢月”,李元君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骑马装火急火燎地跑来,攥起逢月的手腕便走,“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逢月一时不备,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小郡主,你慢些。”

她边走边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子溪。

孟子溪听逢月说起过这位小郡主,知道她虽任性了些,人却不坏,初一见她也觉得有趣,向逢月指了指地上,示意在这里等她。

李元君一声不吭地拽着逢月小跑到上次见面那片草地。灌溉过的芳草已经长的过膝高了,各色野花开的姹紫嫣红,随风掀起一层层细浪。

逢月见她这一身装扮,还以为要她陪着骑马,左右看了看,一匹马都没见到。

李元君松开手,向前迈了两步,双手抱膝坐在草地上,逢月看出她心情不好,也不问她,走到她身边坐下,等着她开口。

骄阳似火,晒的逢月身上汗涔涔的,翻出帕子沾了沾脸颊上的细汗。

“林逢月,你出嫁之后过得幸福吗?”

李元君揪了根狗尾巴草用指腹搓着,略带稚气的嗓音一本正经地问着与她的年纪不甚相称的话题。

逢月有些意外,随口答道:“还好,郡主为何这样问?”

李元君手上的动作停下,转过头来端详着逢月那张没有一点疹子的痕迹,比前几日更美的脸。

“他们都说定远侯府世子放荡无理,我看他对你挺好的,端午那日他看见你的脸变成那样,急的抱起你就走了。”

逢月听出她的语气有些伤感,猜到她定是受了委屈,又不知为了什么,该如何劝慰,轻声唤她,“郡主……”

“林逢月”,李元君打断她,闷闷地开口,“我喜欢杨艇,他也喜欢我,可父王不同意,说他痴心妄想,侧妃还跟着添油加醋,父王一气之下将他赶出王府,还说要把我关到别院去。”

说到此处她情绪越发激动,狗尾巴草扔在地上,巴掌大的俏脸泛着红。

“侍卫怎么了?难道他待我好不是最重要的吗?我十岁起他就陪在我身边保护我,父王呢?他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和她儿子,他关心过我吗?凭什么赶走对我最好的人!”

压抑了好几日,终于对除杨艇之外的人吐露了心声,李元君扬着脸眨眨眼睛,把泛起的泪花硬生生咽下,不愿让逢月看见她脆弱的样子。

逢月对她的苦楚感同身受,故意侧过脸,不忍心盯着她看。

试问哪个姑娘不希望有双亲疼爱,被人保护着长大?

她虽贵为郡主,却得不到寻常姑娘都有的亲情,平日里装出一副骄横的样子,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方式罢了,实则心里早已伤痕累累,如今唯一爱着她的人竟也离她而去了。

逢月半晌没有开口,身体又向李元君那边挪近了些,紧挨着她坐着,与她一起看着草地上翻滚的细浪,静静地陪着她。

苏景玉从香雪居出来,见子溪独自坐在花园的石桌边,上前问过才知道逢月被小郡主拽走了。

他听逢月提过初见时李元君说要与她一起骑马的事,顺着子溪指的方向寻过去,果真看见草地上,那个淡粉色的纤瘦背影与李元君挨坐在一起,扬起唇角浅笑,放心地离开。

沿着回廊向北有一座流芳亭,那里是与顺子早就约好的会面之地,苏景玉放眼放过去,顺子正靠着柱子昏昏欲睡,显然已经等他很久了。

他不急不缓地迈入亭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头上弹动两下。

顺子陡然清醒,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正要与苏景玉说起阁楼那边的事,滴溜溜的眼睛瞟见他身后不远处,林玉瑶正站在树下深情款款地朝这边看。

想起端午那日被她掌掴的滋味,顺子忽地抬手捂住左脸,脚底下不自觉往苏景玉身后躲了半步,又见旁边被树干挡住,只露着把团扇的像是姜姃,捂脸的手挪动着挡在嘴边道:“世子啊,这俩女的跟着咱咋办?要不我想个办法先把她俩弄走得了。”

苏景玉早有察觉,低头淡然看着地上的曲水流觞,“不必,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带她们走。”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仆妇小跑着过来,对林玉瑶说了些什么,姜姃强行拽着林玉瑶离开,后者仍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顺子见林玉瑶和姜姃走远了,周身轻松,装作不经意朝四周看了看,向苏景玉道:

“世子啊,我打听过了,衍王晌午就出府了,很晚才会回来,大总管于裂这会儿歇在内院荣庆堂的耳房里。东西阁楼里我都去看过,附近没什么人,端午过了这些天,节庆彩灯该收的都已经收进阁楼去了,应该不会再有人靠近。”

苏景玉脸无异色,慢悠悠开口道:“想办法告诉于裂我在阁楼上,先探探他的反应。”

荣庆堂外的台阶下,两个小厮张崖和武沼顶着个大太阳,面对面垂首而立,黝黑的面皮晒成黑红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

顺子笑嘻嘻跑来,张口便嚷嚷,“两位哥哥!”

张崖和武沼登时吓得皱着脸,食指抵在嘴前嘘声不断,招手让顺子走近些道:“兄弟,大总管和两位刘管事都在屋呢,你可小点儿声!”

顺子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滴溜溜的眼珠瞪着,悄声地从怀里掏出个羊皮酒壶来塞给张崖。

张崖哪里敢接,武沼也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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