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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不期然与他对上视线,容清棠心神微顿,很快收回目光。

但那人却径直朝她走来,在恰当的距离停下后温和有礼地朝她一拱手,问道:“姑娘,某初次来云山寺,失了方向,不知可否叨扰问一问了尘大师的禅房该往何处去?”

容清棠回了一女礼,温声说:“穿过这个庭院后往东,看见一棵罗汉松后继续往前,最靠里的那间便是方丈的禅房。”

“多谢。”男子说罢朝容清棠行了一揖礼,聊表谢意后才转身离开。

待男子的身影走远,柔蓝才轻声问:“姑娘方才有些紧张吗?”

柔蓝发现自家姑娘方才身形有些紧绷,开口指路时的声音也微不可查地有些不稳。只是并不明显,要很熟悉的人才能发觉。

但本朝男女大防并不严,别说问路,便是同行也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虽说对方俊美无俦,气质也十分出众,但姑娘见过的英俊男子何其多,不至于说几句话便紧张吧?

见那男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容清棠才暗自松了口气。

对方虽并未表露身份,也只是问路的礼节而已,但眼看着当朝皇帝朝自己行了拱手礼和揖礼,即便是已经沉稳端庄许多的容清棠也很难做到泰然处之。

但她并未多说,只隐晦地提醒柔蓝:“刚才那位是贵人,以后若再见着了,记得别失礼。”

“回头也提醒一下绿沈,他是个冒失的。”

“是。”柔蓝没有多问,细细记下了。

按理来说皇帝不是轻易能遇上的,可这才半日便见到了两回,容清棠实在有些困惑。

先入市井再独身至山寺,即便今日真是他微服私访的日子,但怎么都让她碰上了?

作者有话说:

某皇帝:我先问个路刷个脸,给她留下点印象

棠棠:印象可太深刻了!

[1]估唱:古代拍卖,全称“估衣唱衣”,源自佛教文化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伯利亚二哈 6瓶;

入住佛寺

◎他想再离她近些。◎

走出庭院后,卫时舟轻车熟路地行至方丈的禅房外,哪儿还有迷失方向的模样。

他轻敲了两下门,待得到屋内人的回应后才推门而入。

了尘大师原本正在沏茶,待他走近后故意打趣道:“皇帝也需要敲门吗?”

一听那敲门的力道和停顿就知道是他来了。

卫时舟理了理衣衫,在了尘对面落座后才说:“见太上皇自然是需要的。”

少有人知道云山寺的了尘大师便是据传已退隐山林的太上皇。

了尘笑着问:“今日心情不错?”

见惯了他有礼却疏离的模样,了尘看得出卫时舟今日的状态与以往很不一样。

卫时舟不答他这话,转而说:“我想在寺里住几日。”

了尘替他倒茶的手顿了顿,问:“你母后她……还好吗?”

“想知道便亲自回去看,她不愿见我。”

卫时舟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而冷淡,“我也并非是为了避着她才想在此住下。”

“她也不愿见我。”想起她对自己和儿子的态度,了尘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我让人给你准备一间寮房。”

“不必透露我的身份,和平常香客一样便好。”卫时舟提醒道。

他执起粗陶茶杯,嗅到熟悉的茶香后神色不自觉松动了些,浅尝一口后道:“了尘大师凡心未净,又正值春秋鼎盛,不如回去继续做皇帝。”

了尘避而不答,开始赶人:“今日只有一杯茶是你的,稍后我要招待客人,你别待太久。”

“能让你如此看重,是先生的女儿要来?”卫时舟不动声色地问。

“对,你喝的这茶还是她上次来的时候给我带的。”

了尘发现卫时舟似乎也很喜欢这茶,每回都会将倒给他的茶喝完。而泡别的茶时,他有时连茶杯都不会碰。

想起容清棠方才在佛堂里说的那些话,了尘问:“安王快要回来了?”

卫时舟:“预计二月初五抵京。”

了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卫时舟把杯中的茶水喝完后便不再逗留,起身离开。

似乎当真只是平常香客来拜访方丈,而非一对父子。

看着年轻帝王的背影,了尘几欲说些什么,却还是沉默着看他离开。

容煜把他的儿子教得那般好,卫时舟未及弱冠便能稳稳接下家国天下的重担,比他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

可终究是他们做父母的亏欠了他,才让他养成了难以与任何人交心亲近的性子。

容清棠担心会打扰到那位与方丈,便刻意在别处多待了一会儿。

等她估计着时辰走到禅房门口时,里面只有方丈一人。

“了尘大师。”容清棠放下心来,缓步走了进去。

了尘恰好拿出棋盘,温声道:“你许久不曾来寺里了,手谈几局吗?”

“好。”容清棠应下。

容清棠觉得了尘大师的棋风和父亲的有些相似,是以她很喜欢和了尘大师下棋。

四年前,容清棠来云山寺为父亲供奉往生牌位时与了尘大师相识。

了尘大师说她有佛缘,便时常为她讲释佛经。容清棠每回返京时,也会为了尘大师带些经书或茗茶。

几年下来,容清棠越发觉得,比起德高望重的的高僧,了尘大师似乎更像一位睿智和善的长辈。

一局棋结束,了尘大师温和地说:“棋艺又精进了。”

容清棠将白子敛回,无奈道:“但还是不及大师。”

像和父亲下棋时一样,她从未赢过。

“若令尊还在,贫僧也不及他。”了尘如实说。

容煜性子纯直,赢便是赢,输便是输。了尘还在当皇帝时,容煜也不曾因君臣之别在棋局中输给他。

容清棠心里一顿,“您与家父相识?”

她从未听了尘大师或是父亲提起过。

了尘点了点头,手执黑子落于棋盘,“算是故友。”

容清棠没有追问为何他不曾提及这段交情,只是认真道:“多谢大师近年来的照拂与指点。”

难怪了尘大师对她的态度总是慈和温蔼的。

了尘笑了笑,解释道:“不全是因为他,贫僧当年说你有佛缘也并非托词。”

容清棠曾问过大师何为有佛缘,但他只说“天机不可泄露”,是以再听到他这么说,容清棠便没有多问。

两人又手谈了几局,容清棠才回到她常住的寮房。

甫一见到她,柔蓝便说:“姑娘,那位问路的公子方才住进了对面最靠里的那间寮房。”

云山寺为香客们安排的寮房都在靠近后山的位置。男女分开,但离得不算太远,中间由一个宽敞的院子隔开。院子里摆了些盆栽树景和几张石桌,还有个雅致的凉亭。

容清棠的目光越过窗棂朝院子另一侧看去,心底的疑惑更深了些。

难道那位还准备在云山寺待上几日?

听父亲说他也不是会怠懒的性子,那他的政务要如何处理?

另一边,内侍余平川也有同样的疑惑。

“早朝照常,朕仍旧会在紫宸殿里接见朝臣,但当日的奏折送来云山寺。”卫时舟对余内侍说。

“接下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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