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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赌场那边混进去的人,处理完了吗?”刘相沉声问身旁的手下。

无论是哪两拨人想来赌场暗查,刘相都不会让他们伤及自己的根基。

“回相爷,已经清理干净了。”

刘相吩咐道:“荒山那边的密道内也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将那些银钱运走后,仔细把山的入口封了。”

“卑职遵命。”

说完正事,刘相随意问起:“那名逃跑的暗卫,可查到了?”

手下拱手道:“还未,卑职已加派了人手沿路追寻,不日便应会有结果。”

“但按他消失前最后出现的位置来看,卑职猜测,他应也去向了东南。”

刘相蹙眉道:“也?”

手下自觉失言,连忙道:“卑职有罪。”

刘相没有继续追究,沉吟片刻,吩咐道:“若找到了人,不必带回来,就地处决便是。”

“卑职遵命。”

手下得令后躬身退了出去。

不知想起了什么,刘相侧首看向书房墙面上挂着的那几幅花中四君子。

那是刘楚楚及笄之前画好了,又亲自装裱后送与他的。

但他亲自培养出的女儿,已经死了。

刘相收回目光,不再分心。

安王府中。

谢闻谌和安王都已经发觉了刘相的异动,从赌场将人撤回来后,这对父子便一直按兵不动,静待刘相接下来的反应。

“父亲,除了我们之外,应还有另一股势力在暗中监视着刘相。”

“您觉得会是谁?”谢闻谌将杯中的春茶一饮而尽,问道。

安王抬眸望了他一眼:“自己心底清楚便好,不可多言。”

谢闻谌浑不在意道:“府里并无外人,陛下也听不见。”

安王眉目紧蹙,转而问道:“昨天你跟着帝后去了城外那个山村?”

谢闻谌思及自己昨日藏身于那座小院外的高树上时所见的一切,神色不禁难看了几分。

昨日皇上分明发现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耐心地为容清棠挑好一束花后便重新进了院子,任由他于暗处旁观。

但谢闻谌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随即态度随意道:“进不了后宫,我只是远远瞻仰皇后容颜而已,没做什么别的。”

安王难掩怒意道:“这已是逾距!你还想做什么别的?!”

“我想做什么,父亲不知道吗?又何必再问呢?”谢闻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我只是想要我自己原本的妻子。”

比起以前的谢闻锦,谢闻谌更加嫉妒容清棠如今的夫君。

昨日只是看着容清棠和皇上一起研墨写字,谢闻谌的嫉妒便几乎压抑不住。

容清棠和皇上当晚原本是分房睡,但夜里下起雨后不久,容清棠却又面色焦急地进了旁边那间屋子,翌日清晨才出来。

后来谢闻谌还看着皇上背着容清棠走过那段泥泞小路。

两人那般亲密无间,相处时似有绵长情愫化为实质在两人之间流淌。

“无论如何,私闯宫廷或觊觎君妻都是死罪,你切记。”

安王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察觉了什么。

他转而朝门外道:“想听大可进来听。”

谢闻谌唇边带着一抹讽笑,嘲道:“他的命可真硬。”

伤得那么重都没有死,不仅从鬼门关走了回来,还有力气从他自己的院子里来父亲的书房。

须臾之后,谢闻锦便推开门走进了书房。

见谢闻锦带着伤仍要来这一趟,谢闻谌故意提起:“容清棠染了风寒,病得很重,陛下正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谢闻锦心里着急,顾不上别的,连忙问:“那她的师父可曾进宫去为她诊治?”

谢闻谌侧首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你和陛下倒想到一处去了。”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谢闻锦勉强松了一口气。

近来,谢闻锦每晚都会梦见那些陌生的场景——

他被人按在地上粗暴地挖去髌骨,鲜血染红了整个梦境。

他在云山寺外的山阶下苦苦攀爬却无法抵达他想去的地方,无法看见旁人话里所说的,容清棠的坟茔。

还有一场接着一场的大雨将他淋透,将他的心浇熄。

谢闻锦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不断地梦到这些。

可每日醒来,他都会立即找来小厮询问,只有得知宫中并无任何与皇后有关的坏消息传出,谢闻锦才能勉强放下心来。

他知道自己是在怕,怕容清棠会像他梦里那样早早殒命。

得知容清棠的师父已经进宫为她诊治后,谢闻锦才又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忍着伤处一刻不曾停歇的痛意,问道:“父亲,清棠……皇后和谢闻谌本应有婚约吗?”

安王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谢闻谌,声音平稳道:“既然已成往事,便不必再深究。”

那便是了。

谢闻锦又问:“即便那桩婚事本是他的,可她已成了我的妻子,他却一直觊觎着自己的弟媳。难道父亲也早已知道他对她有那些龌龊的心思,却并不阻拦,甚至放任他如此行事吗?”

谢闻谌老神在在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毫不在意谢闻锦用什么样的话说自己。

安王却下意识眉头紧蹙,恼道:“她如今已是皇后,你们两兄弟还想做什么?”

谢闻锦固执地继续问道:“父亲为何不加以阻拦?”

“是因为您也觉得,我配不上这桩婚事,应为谢闻谌让路吗?”

安王忍不住提高了些声音,反问道:“人心要如何拦?!”

“难道你拦得住自己的心意吗?”

安王无法让谢闻谌改变心意,只能一直将谢闻谌留在自己眼前。即便暂时回京,也绝不许他在安王府内待得太久,更不让他与容清棠独处,不让他有任何逾距的机会。

听了安王的回答,谢闻锦沉默了几息,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走出了书房。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安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若知道当初和容煜定下的婚事会让这几个孩子变成如今的模样,他绝不会……

可世上的事,又怎么会有早知道一说。

离开书房后,谢闻锦并未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离开了王府,在深沉的夜色中带伤去了云山寺。

他一贯不喜寺庙与僧人,也不信神佛。

可梦里的他却像是有深刻入骨的执念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想要爬完云山寺前的山阶。

谢闻锦需要去确认一些什么。

下了马车后,谢闻锦一步一步地走上云山寺门前的山阶,停在了云山寺紧闭的大门外。

他没有叩门,而是在沁着凉意的夜里站了一整晚。

容清棠和卫时舟并不知道,也并不在意宫外今夜发生的一切。

师父和师娘出宫后,容清棠服下了晚上的那次汤药,之后便简单梳洗,重新回了床榻上。

卫时舟仔细为她掖好锦被,温声说:“多睡一会儿吧,明日不必起得太早。”

容清棠长睫轻眨,柔声说:“你明日要上朝了,也早些休息吧。”

容清棠还病着,她担心会将病气过给卫时舟,耽误朝政,是以虽然她动了念头,却也没再像白日里时那样,让他抱抱自己。

卫时舟顿了顿,犹豫几息,说:“好,你睡着后我便去外间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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