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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高晟面色微沉,继而又笑,“看来世子已经知道了, 还请世子代高某向你母亲转达谢意, 若不是她主动将尊夫人送到高某床上, 我也无福品尝这道美味。”

心里仿佛有火在烧,烧红了宋南一的脸,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

杀了他!杀了他!

有个声音疯狂在耳边叫嚣,宋南一几乎克制不住要扣下扳机。

自从知道事情始末,他不止一次想杀了高晟,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会让宋家再次卷入牢狱之灾,所以花了整整一晚让自己平静。

早上看到鸾儿熟睡的脸,可他脑子里出现的,居然是高晟压着她做那种事!

那一刻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藏在宽大袖袍中的右手,悄悄扣上了袖箭的机关。

高晟眼神微眯,忽上前两步,低低笑道:“这种事的确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只能说,尊夫人,好味道。尤其在最妙处,那种柔柔的,无限收紧的触感,美妙得不得了,真是人间美味中的美味。”

“高晟!”一种说不出的无力和愤怒直冲上来,烧毁宋南一最后的理智,右臂忽地一抬,“死吧你!”

高晟早防着他了,不等他右臂完全抬起,早捽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拧,砰的把他摁在地上。

“你不责怪你母亲,反而恨我,好奇怪啊,当时是你们上赶着求我收用尊夫人。”高晟加大手上的力道,“不愧是母子,只会把错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反倒摘得干干净净。”

宋南一拼尽全力挣扎,压在他背上的手仍纹丝不动,咬牙道:“有种你就杀了我,不杀我,你就是狗娘养的!”

“杀你很容易,但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

宋南一的话完全刺激不到高晟,他冷笑着,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诛心的话。

“知道吗,我最喜欢看她失控时的表情,像哭,又像恼,还像撒娇。她会紧紧缠着我,用力绞着我,当我离开时,她的表情会瞬间一空,怅然若失意犹未尽,那样子,总是让我按捺不住,一次又一次让她哭得更厉害。”

“高晟!”宋南一表情已经扭曲,他拼命向上支撑身子,声嘶力竭大喊着,“我要杀了你,我一定杀了你!”

压在背上那股力量突然一松,宋南一霍地起身,疯了似的扑向高晟。

与此同时,两条人影齐齐从门外跃进,几乎是须臾之间就拿下了他。

“呦呵,袖箭,这回可抓了你个现行!”张大虎三下五除二卸了他的武器,“擅闯北镇抚司,携带朝廷违禁兵器,意图刺杀朝廷重臣,三罪并罚,任凭谁求情也没用。”

除了锦衣卫,还有三四个官吏也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宋南一此时才明白,高晟早设了陷阱等着自己!

他也不是一味莽撞不知变通的死脑筋,立即辩白道:“袖箭是太上皇赏赐给我父亲的,不是违禁之物。昨日高大人故意羞辱我宋家,我气不过今日找他理论,一时激愤当然会口不择言,怎么能算刺杀?至于擅闯更是荒谬,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如果谁都能随便进,那该问罪绝不是我。”

高晟拿起那把袖箭看了看,忽然扣动机关,只听一声尖利短促的哨响,短箭擦过宋南一的脸,咚的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

头发急速飞起又缓缓落下,一道血痕出现在那张精致的脸上。

宋南一浑身紧绷,脸色铁青。

高晟慢悠悠道:“宋世子好口才,可惜说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住袖箭上弦的事实。”

“就是,谁没事带上弦的袖箭瞎转悠?你分明是记恨我家大人,特来寻仇。”张大虎咋咋呼呼道,“那边的几位大人,刚才你们都瞧清楚了,我们抓他可没抓错对不对?”

那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自然不敢说错了。

高晟吩咐属下:“关进诏狱,等我闲了亲自提审。”

“慢着!”叶向晚带着三四随从匆匆而至,“定国公世子为何来此,想必高大人比谁都清楚,你敢拿人,我就去长安门敲登闻鼓。”

高晟瞥一眼宋南一,“随便。”

“不可!”却是宋南一出声阻止,“叶小姐,这是我和高晟的私人恩怨。”

叶向晚一听就知道,他是担忧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温鸾坏了名声想不开——可不堪受辱,自尽而亡,不就是最好的证词么?

死人也可以说话,尸首上弄出些伤痕,正好切合高晟手段毒辣的特点。世人总是对弱者抱以同情,况且朝野上下恨高晟者不知凡几,只要稍加运作,到时他们登高一呼,必定从者如云。

除去高晟,建昌帝就少了条臂膀,太上皇复辟又多了成把握。

孰轻孰重,宋南一怎么就拎不清呢!

叶向晚一阵暗恼,又不能当众下他的面子,因亮出一枚小小的令牌,“不看僧面看佛面,太皇太后寿辰将近,特意点了定国公世子进宫赴宴。高大人,不要扰了她老人家的好心情。”

高晟笑了,“叶小姐好大的面子,连慈宁宫的令牌都有,高某佩服。可惜北镇抚司不是后宫,我们只认皇上的命令。不过叶小姐,你是记性太差了忘记昨天的事,还是有意,把‘后宫干政’的罪名往太皇太后头上套?”

把叶向晚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听得越多,宋南一脸色就愈加灰败。

高晟根本不把叶家放在眼里,不是叶二小姐救他出来的,他早该想到这一点。

如果叶家和太皇太后可以影响皇上的决定,那第一个放出来的应该是父亲,儿不是他这个既没入仕,更无实权的废物!

或许他只是皇上放出来的一个诱饵,好钓出那些有异心的人们。

是鸾儿救了他,可笑母亲没把她当恩人,反当成绊脚石。更可笑的是他,鸾儿心里不知有多苦,有多害怕,有多渴望他的安抚。

而他,却把人晾了一个晚上。

“南一!”

宋南一艰难地抬起头,昏暗的天光下,他看到温鸾疯了似的跑向他。

在她冲过来的同时,张大虎已经放开宋南一悄悄退了下去,那几位官吏自然从善如流,紧随其后。

“你的脸怎么了?”温鸾心疼得手在颤抖,不经意擦过他的右臂,宋南一“嘶”的一声,疼得头上汗珠直往下滚。

先后两次被拧住,锦衣卫的人下手又没留余地,此时他的右臂软塌塌的,呈现出一个怪异的角度,大概脱臼了,可能还有几处骨折。

温鸾想碰又不敢碰,“天啊,你的手……”

“没事。”宋南一笑笑,“又让你担心了。”

温鸾强忍着夺眶欲出的眼泪,抬眸看向对面傲然而立的男人,“高大人,我夫君受了伤,请容许他回家疗伤。”

高晟的表情麻木又冷漠:“夫人没看到柱子上的短箭?你的好夫君,要杀本官。”

黑漆大柱上,短箭几乎全部没入其中,箭尾一点寒芒,在冷寂的空气中无声的闪烁着。

若是射在人身上,必死无疑。

温鸾只能睁着眼说瞎话,勉力笑道:“大人说笑了,他平日里连鸟儿都不敢射杀的,怎会杀人?求大人开恩,放他回家。”

“别求他!”宋南一喝道,“我宁肯去死。”

“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温鸾再也支撑不住哭起来,“大人,他是读书人,不能没有右手,让我带他回家疗伤。求求你……”

不知那句话触动了高晟,他瞍了温鸾一眼,“可以,那就把左手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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