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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在老爹的带领下,沈毅在长史司见到了这位顾长史。

顾长史与沈章差不多大,都是四十岁出头,两个人自小一起在江都长大,关系也很不错,只是后来顾长史一路科考中试,成了进士老爷,与沈章的地位就悬殊了起来,不过顾方很念旧,在官场混了几年,当了长史之后立刻就给沈章写信,算是给沈章安排了一份工作。

沈毅见到顾方之后,垂手而立,微微低头道:“见过顾伯伯。”

顾方比沈章大几个月,因此要称呼一声伯伯。

顾长史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公房里翻看一本棋谱,见到了沈毅父子之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先是拍了拍沈章的肩膀,然后又上下打量了几眼沈毅,微笑道:“少年英才啊。”

“顾伯伯当年像你这么大年岁的时候,还在江都跟你爹一起厮混呢,而你眼见就要中秀才了。”

他看向沈毅,问道:“听说,府试第二名?”

沈毅微微低头,开口道:“侥幸而已。”

“用不着谦虚。”

顾长史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看了一眼沈章,然后笑道:“咱们江都,乃是斯文之地,每一科科考都会有进士,你能在江都府试第二,那么今年京畿院试,必中秀才。”

他这话既是对沈毅说的,也是对沈章说的,毕竟沈章在场,也要说点好听的话,让沈章高兴高兴。

听到顾长史这句话,沈章满面红光,笑着说道:“兄长也不要太夸奖这孩子,虽然府试考的不错,但是院试未必就能中,还是要看学政取不取他。”

“包中包中。”

顾方笑道:“咱们江都历年前五名,没听说不中秀才的。”

此时此刻,他们三个人说的都是地道江都话,老乡见老乡,聊起来颇为来信。

说了一会话之后,顾长史拍了拍沈毅的肩膀,大包大揽的说道:“你爹跟我说了,说你现在住在王府的客房里,不要有什么顾虑,放心住就是,就算是王爷问起来,也由顾伯伯跟他分说。”

“顾伯伯在晋王府十来年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沈毅微微低头,对着顾方致谢道。

“多谢顾伯伯。”

……

正当沈大公子在晋王府交际人情的时候,建康秦淮河畔的上元诗会,也正在筹办之中。

作为自诩的天下斯文所在,每一年建康的文会办得都十分热闹,比如秦淮河畔的上元节诗会,不止是建康才子云集之处,更是官方也会参与的文化活动。

礼部的郎中甚至侍郎,有时候都会到现场参与。

秦淮河畔每年的活动里,能超过上元诗会的,恐怕只有每年秋天举办的花魁大会了。

今年的上元节,依旧十分热闹。

天还没有完全黑,秦淮河两岸就挂起了花灯,不少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已经行走在秦淮河畔,看着今年花灯上的灯谜。

随着夜幕降临,秦淮河畔更显热闹。

一年一度的上元诗会,也在秦淮河畔的潇湘楼举行。

不少才子摩拳擦掌,拿出了自己琢磨了好几个月乃至于大半年的诗词,准备在上元诗会上一举成名,成为金陵城的红人。

而在潇湘楼的三楼,有一些好容易出一趟门的大户人家小姐,也在看着二楼的诗会,以便最早听见几首出彩的诗词。

今年的上元诗会十分热闹,礼部裴侍郎亲自到场,坐在主位上,参与了这场盛会。

金陵才子们你一首我一首,伴随着底下人群的叫好声,文会办得非常热闹。

等到上元诗会过半之际,一个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白衣年轻人登台,这年轻人先是对着台上的裴侍郎低头行礼,然后环顾四周,缓缓开口。

“诸位,杜某有一诗,事先说明,此诗非杜某所作,乃是前几日在秦淮河畔偶然听来,不过这首诗深得我心,非要在上元诗会上念给诸位听不可。”

痴人杜参

这个白衣年轻人一出场,就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洪德三年的举人,京城里有名的才子杜参。

杜参虽然还不是进士,但是他的诗名却传遍了建康城,被成为新朝第一诗才。

所谓的新朝,就是指洪德天子即位以来的洪德朝。

杜参洪德三年中乡试,但是次年的会试他并没有参加,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如果他在洪德四年参与会试,最多就是个二甲进士,因此他准备再打磨三年,要在洪德七年考学,去搏一搏一甲。

因为这一句狂言,杜参在建康城的名气就涨了不少,而且他基本上每年都有好几首佳作,算得上是近几年建康城里风头最劲的才子。

此时此刻,这位杜才子站在台上,环顾四周,他深呼吸了一口,用抑扬顿挫的调子开始吟诗。

“秦淮无语话斜阳。”

“家家临水映红妆。”

吟完这两句诗之后,杜参再一次环顾众人,继续开口道:“春风不知玉颜改,依旧欢歌绕画舫。”

杜才子的状态有些狂热。

他用十分激动的语调,念完了这首诗,或者说这段词。

他站在潇湘楼的台上,依旧是抬头看向裴元裴侍郎,然后看向在座的达官贵人,声音掷地有声:“本来杜某有拙作,但是听到这首诗之后,杜某之作便不堪入耳了,这首诗,深得我心!”

他环顾四周,声音沉重。

“一甲子过去,无论是朝中诸公,还是在座诸君,都只敢在秦淮河吟风弄月,全然不敢北望了!”

“今日秦淮河的春风,不知甲子前南渡之耻,依旧吹拂画舫,但是我等陈人不是无知无觉的春风,甲子之变,皆应当牢记心中!”

说完,杜才子沉声开口。

“除非河山恢复,否则杜某再不入秦淮河烟花风流地!”

说完这句话,他就要拂袖而去。

正台上,裴侍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另外一位礼部的官员,却站了起来,他看向杜参,低喝道:“杜参,朝廷自有朝廷的想法,你尚且无有官身,如何敢在上元盛会议论朝廷!”

“你想以诗文乱政吗!”

这个帽子扣的很大。

但是杜参并不畏惧,他回头看向这位礼部官员,昂首挺胸:“杜某先前说了,此诗非我所写,不过却全合我心意,便在上元诗会上念了出来,在下是建康人,就住在建康城里,如果钱郎中觉得在下所作所为犯了国法,明日让建康府来我家拿人就是!”

说完,杜才子拂袖而去。

杜参走后,上元诗会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

本来十分热闹的盛会,被杜参这样闹了一番之后,就很难办下去了。

毕竟现如今住在建康城里的人,尤其是那些贵人们,十个里有七八个祖上是南渡过来的,杜参当面说起这件事,如果他们还能继续“娱乐”下去,那么就是打祖宗的脸面了。

于是乎,杜参走后,陆续有人离场。

礼部的钱郎中,先是看了一眼自家的上司,然后对着裴侍郎微微低头,开口道:“大人,您看今日这件事如何收场?”

裴元坐在主位上,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闷哼了一声:“以直邀名之辈而已,历朝历代都不少见,一个进士都没有中的举人,平日里只在家舞文弄墨,又哪里懂得朝政,哪里懂得时局?”

“鼠目寸光!”

说完这句话,裴侍郎也站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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