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
沈毅淡淡的问道:“怎么化?”
“沈老爷想要重查当年的陈清案,我们范家已经知道了。”
范链微微低头,笑着说道:“昨天,范某已经带人去了一趟陈家,补偿了他们家许多财物,如今陈家已经同意不再追究此事……”
“苦主都不再追究了,只要翰林公您点头,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范链微微欠身道:“翰林公您放心,今后三节两寿,范家绝不会缺了礼数。”
听到他提起“陈家”,沈毅立刻眯了眯眼睛。
回到江都之后,他曾经想去陈家拜访,但是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便强忍着没有去。
可是现在……
范家人还是注意到陈家了!
保命之法
沈毅当初努力科考,不惜化身做题家,每天把自己淹没在书山文海之中,目的就是削尖了脑袋,挤进“士”这个阶层里,谋得一个官身,从而能够在与范家对立的过程中,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现在,他做到了。
他已经是新科进士,翰林院的庶吉士,朝廷的八品官员,只要范家不想谋反,不想被夷灭三族,就绝对不敢对他本人动手,甚至不敢对他家里人动手。
但是陈家不一样。
陈家是农户,最多也就算是个富农之家,这种人家……
范家吹口气,就能够把他们一家人吹得灰飞烟灭。
沈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喝了口茶水。
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有点低估范家了。
按照他原本的估计,只要他拿捏了范家的罪证,京城的御史一到,范家连年关都撑不过去,就会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没想到,范家人熬过了这第一波攻势,竟然手眼通天到把京城来的御史送回去的地步!
沈毅抿了口茶水之后,淡淡的瞥了范链一眼。
“范四爷是要用陈家人威胁我?”
范链陪着笑脸,低头道:“岂敢岂敢,范某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我范家奉公守法,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无所谓。”
沈毅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陈家的陈清已经没了,现在还剩下一对夫妇,一对儿女,无非四个人而已,你们范家的家丁都能殴杀一户七个人,有本事便把这四条人命统统拿了去。”
沈毅微微抬高了脖子,淡淡的说道:“范四爷不会以为,沈某会被这农户之家绊住手脚罢?”
范链皱了皱眉头。
他看了看沈毅的表情,心里有些捉摸不透。
按理说,沈毅今年才十七八岁,以他现在这个这个年纪,正是重情义重义气的时候,这点从沈毅要重审陈清案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而现在,沈毅的表情……又带了些倨傲和……不屑?
见范链看着自己,沈毅冷笑了一声:“范四爷,你可能刚从外地回来,不知道沈某与范东成之间的梁子是怎么结下的,当初他们四个人殴杀了陈清之后,又把我拉过去打了一顿,然后把陈清之死栽在了我的头上。”
沈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冷声道:“沈某人差点就死在了县大牢里。”
“这才是咱们两家之间的仇怨。”
“至于陈清一家……”
沈毅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道:“你们要去弄他们家,就尽情去弄,沈某人就静静的看着。”
“看着你们再添一份罪过。”
“看你们范家,如何万劫不复!”
范链额头上,渗出了一些冷汗。
他的确刚从外地回来。
范家第一代人,一共有五个兄弟,范俢范侍郎是最小的一个,也是范家这一代里唯一一个做官的,而范家的老大范谦,也就是范老爷,负责坐镇江都,管理好范家宗族。
至于范家在外地的生意,绝大多数都是这位范四爷在打理,现在范家出了事,范链才匆忙赶回江都。
“误会……”
范链低着头,开口道:“沈老爷误会了,范某今天过来,是想跟沈老爷消解误会的,只要沈老爷开出条件,范家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办到。”
“范侍郎原先是刑部侍郎。”
沈毅淡淡的笑了笑:“现在即便受了一些挫折,也是一省的按察使,半个封疆大吏,而沈某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八品官,一个新科进士,范四爷不会天真到,我这个八品官能够动的了范家罢?”
沈毅这句话的意思是,现在不是他沈毅要动范家,而是甘泉书院想要动他们。
见范链不说话,沈毅淡淡的说道:“范四爷,我承认我小瞧了江都范氏,但是范氏此时想要从泥潭里脱身,来找我没有任何用处。”
“有空,不如去书院捐几座院子,可能更有用一些。”
说罢,沈毅不再跟范链说话。
范四爷坐在位置上,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默默起身,对着沈毅拱手道:“沈老爷,当初的前因后果,范某的确知道的不多,范某回去详细问过之后,再来拜访沈老爷。”
沈毅缓缓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送范四爷。”
“不敢。”
范链匆忙转身,大踏步离开了沈家。
沈毅跟在他身后,默默的把他送了出去,等到亲眼看见范链上了一辆马车走远之后,他才迈步走到大街上,四下张望。
“赵大哥,赵大哥!”
他叫了几声。
没有人应他。
过了片刻之后,一个大汉站在了沈毅身后,伸手拍了拍沈毅的肩膀,微微低头道:“沈公子,我等只负责卫护你的安全,不能帮你办事的。”
“不要你们办事。”
沈毅松了口气:“只是确认你们在不在。”
他开口道:“赵大哥,如果有人盯着我,能帮我拔掉这些眼线么?”
赵校尉自信一笑:“放心,我们在,没有人能跟的住公子。”
沈毅点了点头,立刻来到了自家后院,牵出了大伯沈徽送他的那匹马,翻身上马之后,他看向赵戈,问道:“赵大哥,我骑马你们跟得上么?”
赵戈笑道:“沈公子只要不会飞,我等都是跟得上的。”
沈毅点头,勒动缰绳。
马匹在江都城里奔行,很快一路奔出了城外,来到了城外的陈家村。
沈毅来过陈家村,他认得路,很快来到了陈家的篱笆院墙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陈清的母亲打开院门,把他迎了进去。
沈毅进了家门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立刻对陈母说道:“陈叔在不在?”
陈母摇头:“当家的不在,去地里看庄稼去了。”
沈毅沉声道:“婶子,带我去。”
“相信我!”
陈母有些犹豫。
她看着沈毅,表情有些怯懦:“你……你要干什么?”
“有急事。”
沈毅低声道:“婶子,我是陈清的好友,你相信我!”
“你家的儿子叫陈宴,当初找村里的私塾先生取得,意思是河清海晏,是不是?”
“你家的女儿,名叫陈幼娘,我没有说错罢?”
“这是陈清在书院里跟我说的!”
提起陈清,陈母眼眶顿时红了,她点了点头,带着沈毅去了地里,在一片庄稼地里找到了正在看庄稼的陈父。
陈父名叫陈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