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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节

 

他把一份单据,递在了沈毅面前,然后眼睛弯成了月牙:“沈学士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以直接从名单上划去一些东西,咱家跟那些奴婢打过招呼了,没有人会多嘴多舌半句。”

这是在向沈毅卖好。

明目张胆的告诉沈毅,看上什么东西,随便拿。

甚至沈毅把现银的数目划去一些,这位杜太监多半也会点头同意。

这就是权力场上的“人情往来”,沈老爷帮着这些太监们谋了“福利”,他们也会对沈老爷投桃报李。

沈毅接过这份清单看了一眼,然后就递还了回去,微笑道:“既然是宫里统计出来的,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杜公公不必给我看,直接递上去就是。”

听到沈毅这句话,杜怀眼睛里微微有一些失望。

因为沈毅没有贪。

如果沈毅下手贪了,那么他们这些宫人,在“沾油水”的时候,就可以沾的更狠一些,毕竟沈毅这个钦差也下手了,两边拿钱都能够拿的心安理得。

但是沈老爷两袖清风,他们这些个太监,即便沾油水,也不得不收敛一些了。

杜太监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跟沈毅沟通了几句之后,沈老爷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杜公公,我上午收到了朝廷的消息,刑部和御史台的人,已经在赶来福州的路上了,那些被抄家拘押的人员,到时候一并移交给刑部御史台,杜公公就不用再费心管着他们了。”

这几天,这些太监清点财物的时候,没少对那些被拘押的士族动手。

杜公公点头微笑:“这是自然。”

他站了起来,对沈毅拱手告辞:“沈学士,咱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打扰沈学士了。”

沈毅站了起来,跟着杜怀一起出门。

杜太监连忙摆手,笑着说道:“沈学士不必送咱家,被人看到了,旁人要笑沈学士的。”

沈毅微微摇头,轻声笑道:“正巧我也要出门,就送送公公罢。”

于是,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在沈毅住处的大门口分开,沈老爷坐上了马车之后,没有到别的地方去,而是一路来到了一处民宅。

这是福建布政使程廷知的一处别院。

他有时候住在布政使司衙门,有时候就住在这里。

上午,沈毅刚收到朝廷密信的时候,就派人去布政使司衙门跟这位程藩台打了招呼,此时程藩台就在这座宅子里等着沈毅。

蒋胜上前敲了敲门之后,房门很快打开。

里面站着一身寻常棉服的程藩台。

沈毅向他拱手行礼之后,进了这座宅子,左右看了看之后,忍不住感慨道:“程藩台,还真是俭省啊。”

这院子,也就比沈毅在江都的老宅好一些。

而且好的有限。

对于一个省级的三品大佬来说,是寒酸了一些。

“程某在布政使司衙门也有住处,不过住在布政使司,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浑身不自在,有时候为了躲清净,便会住在这里。”

程廷和微笑道:“正因为如此,福建官场许多人都不太喜欢程某,他们觉得程某背地里该拿银子拿银子,明面上却在装穷,是……”

那句关于立牌坊的经典名言,程藩台这个读书人,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有些不太体面雅观。

沈老爷微微一笑,然后看向程廷知,淡淡的说道:“程藩台,圣上给你回信了。”

程廷知深呼吸了一口气,就要下跪行礼。

沈毅还是伸手扶住了他,淡淡的笑了笑。

“圣上在信里说,让程藩台今年年关,跟我一起去去一趟建康。”

沈毅面色平静:“陛下要当面见你一面。”

程廷知眼中,露出激动之色。

皇帝肯见他,说明他对皇帝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最起码是,起到一定程度的作用了!

于是乎,这位福建布政使,对着沈毅微微低头,然后神态恭谨。

“臣……程廷知,恭领陛下圣谕!”

三品布政赤子心

皇帝的召见,对于程廷知来说,绝对算是个意外之喜。

因为这是他的计划走向成功的第一步。

一省的首宪,还有一省几乎所有的高层官员,不可能凭借程廷知简单几句话,以及一些贪腐的证据,就把他们全部拉下马。

要知道,即便是吏部新补缺出去的知县,在离开建康之前,有时候都会被皇帝召见。

当然了,这种就要看皇帝的心情好不好了,如果皇帝心情不好,那多半是懒得见这些人的,只让太监拿份勉励的圣旨去念一念了事。

而重新考量一省首宪的人选,哪怕是对于朝廷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情,皇帝也不能凭借一己好恶,来决定巡抚的人选。

皇帝要跟中书省的宰相们商量,要跟吏部的堂官商量,最后才能定下来。

说白了,这是一件大事情。

皇帝在正式考虑这件事情之前,需要先见一面福这个胆大包天的福建布政使。

说起来,之前沈毅在浙江的时候,也给沈毅发来过一封信,让沈毅过年的时候,带着浙江巡抚周义山一起去建康面圣。

也就是说,今年过年,沈老爷要带着两位地方大员一起回建康了。

想到这里,沈毅看向程廷知,微笑道:“程藩台,圣上愿意见你,就说明已经在认真考量这件事了,眼下距离年关,也就只剩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程藩台要好好考虑考虑,见到圣上的时候,应该怎么说。”

程廷知似乎听出了沈毅话里有话,他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沈毅,然后微微低头:“请沈学士指教。”

“指教不敢当。”

沈毅微笑道:“只是有一些个人的想法,想要提醒藩台几句。”

程廷知面色严肃,低头道:“程某洗耳恭听。”

“不管是在哪个省,亦或是在建康,贪腐都是扳不倒朝廷大员的。”

沈老爷缓缓说道:“因为对于圣上,对于朝廷来说,一个官员只要肯做事,能做事,那么他私德有亏,或者是私下里拿了一些钱财,这都无关紧要。”

“就拿福建一省来说。”

沈毅微笑着说道:“对于圣上来说,一省的稳定是最重要的,而贪腐受贿,欺压百姓这些事情,都是不怎么起眼的小事情。”

程廷知想了想,然后看向沈毅,叹了口气:“这些道理,程某心里多多少少是知道的,但是程某只见过两次圣上,还是远远的瞧了一眼,私下里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对于圣上的脾气性格,是全然不了解的……”

洪德皇帝在位,到今年已经差不多十年时间了。

这十年时间里,前六年是朝廷的几位相公以及孙太后在做主,皇帝真正执政,也就是这四年时间而已。

这十年时间里,程廷知虽然去过几次建康,但是只在朝会上见过天子,而且两次时间间隔很长,他第一次见皇帝,皇帝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第二次见面是在洪德七年。

不过也就是匆匆一面,并没有任何接触。

因此他对于当今皇帝的秉性脾气,是全然不了解的。

程藩台对着沈毅微微低头道:“沈学士是天子近臣,能不能指点指点程某?”

“我正要与藩台说这些。”

沈毅前面说的话,其实都是铺垫,现在,才终于说到了正题。

沈老爷看着程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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