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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何凤鸣默然片刻,抬眼:“云师叔,魇兽既在四百年前已被认定为灭绝之物,寒渊尊都未必知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听闻这个,众人神色微妙。

若非云摇对这魇兽知之甚深,如同亲历亲闻,那今日来即便再多的乾门弟子乃至长老,对这样一种听都未听过的存在,更谈不上防范,多半都要步天音宗的后尘——

人人都好奇这个问题,但除了何凤鸣,没人敢问。

云摇却眼皮都没抬:“藏书阁里看的。”

“?”

何凤鸣显然不满意这个明显敷衍的答案,刚想追问。

忽地。

山神庙外,阵符生出感应。

一道声音高扬入庙内,传响至众人耳边——

“可有同道修士在内?我等悬剑宗弟子,因故入山,受此劫难,但求一隅避险,绝无恶意!”

云摇眼神微动:“悬剑宗?”

好像是如今的四大仙门之一。

她给何凤鸣使了个眼色,何凤鸣很快会意,同样出声隔着庙门自报家门。

只是没想到,这边话声刚传出去,门外就有个惊喜的女声——

“乾门?那寒渊尊可在庙内?!”

云摇:“……”

众人:“……”

何凤鸣等人的眼神,带着相近的微妙情绪,齐齐汇聚到云摇身上。

虽然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但云摇心情确实比较复杂。

比如闭关三百年,出来以后被独苗徒弟的名誉地位甩了十八条街,这找谁说理去?

丁筱吸气,吐声:“不在!!”

庙外女声:“啊……”

——还挺失望。

乾门弟子尴尬。

云摇淡着声:“他们倒是提醒我了,这趟是该让你们寒渊尊来,就他那个七情不显六欲无相的,魇兽见了他都得跪下磕三个头再走。”

作者有话要说:

在文案就说了哈,没有穿书,云摇一直是云摇。只不过前时间线她比较,嗯,凶一点,因为某些不可剧透很快会讲的原因,直得有点邪乎。而现在是退休养老在仙界颐养天年(误)很久后的小仙子,温吞了一些,但本性还是很难消除的。

琴在月明楼(三)

悬剑宗的弟子们还是进了庙宇。

云摇略作探查便了然,这个她当年闭关时都还不存在的悬剑宗,门下弟子修的皆是剑体——无论先天还是后天,自带肉身抵御,比炼体强悍的丁筱都更胜。

也难怪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命大到遇见云摇一行。

悬剑宗一行弟子进到山神庙里时,已是山中傍晚,天色渐暗。

阵符外的魇丝遮得漫山,却挡不住傍晚的落日。

天边的霞蔚就从那片白雾中烧透出来,将整座山披染,美得不似人间。

云摇站在庙门前,隔着结界光罩,望着山野间趁着夜色愈发肆虐的“雾气”。

“师叔,你不进来吗?”丁筱趴在门旁小心地问。

身后庙里,是几个乾门弟子悄然望着这边的不安眼神,像是怕一眨眼云摇就不见了。

“我加固阵法。”云摇顿了下,眼尾抬了抬,她懒洋洋从丁筱身后掠过几名弟子,“盯这么紧做什么,是有雏鸟情结吗?”

话声尾处,恰落到何凤鸣身上。

他顿时涨红了脸,有些恼道:“我们只是担心师叔安危。”

“是担心我安危呢,还是担心我出了什么事,你走不出去呢?”对何凤鸣这样的,云摇惯不知“留情面”三字如何写。

不等何凤鸣辩驳,她转过身。

红衣少女对着山外不知什么方向轻嗤了声:“放心。虽然不太想管你死活,但既然我答应他把你们带进来了,自然是会一个不少地带出去。”

“……”

何凤鸣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他眼神有些复杂地望着庙门外,那道单薄又张扬的红衣身影就在结界前。被霞色烧透的漫山白雾如一场焚世的火,像是眨眼一瞬,就能把少女吞没殆尽。

悬剑宗的带队长老与何凤鸣是见过的,也很清楚这位乾门核心长老门下的得意弟子是个多么高傲不可一世的心性,如今乍见他如此对着一个年轻女弟子,表情都有些古怪了。

等到两边互通有无——信息上基本是乾门有、悬剑宗无——之后,悬剑宗长老忍不住问了。

“门外那位是?”

何凤鸣回神:“她是我们此行带队的…小师叔。”

“师叔?”对方愣了下,似乎要掰指头捋乾门内的代辈。

丁筱骄傲仰头:“这位可是我乾门小师叔祖门下亲传弟子、寒渊尊的同门师妹,云、幺、九!”

庙门外。

听得一字不落的云摇:“…………”

那荡气回肠的三个字往外一喊,她绘阵法的手指都抖了下,险些一笔歪出去。

后面的溢美之词更没法听,云摇干脆暂时封了听感。

等最后一笔阵法画完,云摇松了口气。

她起身,绕着地上那一大片乱七八糟像是鬼画符似的阵法转了三圈,站定。

“应该,没画错吧?”

记忆里原主当初就嫌阵法课枯燥无味,三天听课两天睡觉,后面又隔了几百年没用过,她还真有些不确定。

但没什么时间了。

云摇面色淡了淡,扬起下颌,望向结界外。

最后一丝艳丽的日光也已被白雾吞没,清冷的月华被遮得七七八八,漏入雾内,林中草木影绰,平生几分令人不安的凄冷诡谲。

云摇定下心神,转身,几步后踏入庙中。

此时已经过了乾门弟子的吹嘘环节,轮到悬剑宗那边诉苦了——

“……我悬剑宗十三峰按惯例各派了一名弟子,只是普通的入世历练,哪想到会卷进这样一场灾祸——哎呀,云师叔!快快请坐!”

悬剑宗的带队长老察觉云摇进来,立刻热切地起身,显然他从乾门弟子那儿已经听了不少她的吹嘘,这会态度放得很是低崇。

“不必。”

打断了对方的盛情邀请,云摇直言:“魇兽原本生在两界山的天寒渊下,那地严寒,终年少见天日——它本性便也喜寒,畏火,夜间最为强盛。”

“啊?”悬剑宗长老顿时有些笑不出来了,“那,今夜岂不是很危险?这阵法扛得住吗?”

悬剑宗虽为四大仙门之一,但面前这位不过算是摸着了精英长老的边,刚突破元婴、才到化神境的修为,面对这棘手状况,他早就不知所措了。

“扛不住,所以今夜待不得,”云摇侧身,让出庙门外的空地,“必须离开。”

众人此时才望见,庙门外,化不开的浓重夜色与诡异白雾的交织间,地上正亮着由一道道金色阵纹繁复叠压扭曲的阵法。

虽然这阵法的卖相极不佳,像是粗制滥造的算命骗子随手描的鬼画符,但即便尚未进入开启状态,阵法内蕴藏的灵力已经叫庙内修为高的弟子暗自心惊。

“这是——移山阵?”何凤鸣惊声。

云摇有些讶异地看过去。

她本以为何凤鸣纯粹是个眼睛长在头顶的草包,最多是个修为高些的精英弟子,现在看,慕寒渊既然把他塞给她,还是有他的道理的——无论眼界见识,确实都比同门弟子高出一截。想来卢长安一脉,为了培养这个弟子没少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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