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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蒙炎三两下脱掉外衫,搂着荔水遥重新躺进被子里,笑道:“我想起你爱钓鱼,就想起个钓鱼的法子。”

荔水遥转念一想也笑了,“王芰荷是个极好的鱼饵。”

窗外,冷风肃杀,锦帐内,夫妻二人议定对敌策略,相拥而眠,一觉到天亮。

翌日一早,蒙炎出门上朝,就把王芰荷的禁解了,环首更是笑呵呵的亲自到客院去通知,告诉他,从今往后可自由出入镇国公府的大门。

王芰荷早就被憋坏了,甫一得到这好消息,立时就把自己拾掇的花团锦簇。

王有斐留了个心眼,猴到王芰荷身上,赖皮赖脸的要跟着去。

王芰荷纵有千般不好,对王有斐这个嫡亲的唯一的儿子还是有两分真心的,呵斥两句,亲自上手给打扮一番,父子俩欢欢喜喜的一块出去了。

府内莲湖水下与暗河相通,更设有一道水闸,这会儿,蒙武在心腹里面选出会浮水的正在清理水道,防备着有个万一之时,可以由此逃出府外。

刘婵娟也不闲着,带着家中女眷,在隐蔽之处挖地窖子,作为备选藏身之处。

看着公婆行事,荔水遥才明白何为一家人,蒙氏兴,非偶然。

威胁

日暮炊烟, 梁上乳燕叽叽喳喳的叫起来,没一会儿,一对老燕子扑棱着翅膀一前一后飞了回来, 尖尖的鸟喙里衔着好些条不知名的虫子。

华灯初上,荔水遥抱着孩子在屋里踱步。

这时王有斐紧跟在九畹身后走了进来, 一瞧见荔水遥就窜到前头去, 开口就道:“舅母, 您一语成谶,竟真有坏人想对付咱们府上!”

荔水遥一惊, 立时道:“快坐下,小豌豆, 奉茶。有斐外甥,你细细说来。”

茶奁中就有现成的热茶水,小豌豆倒出一杯来就送了上去。

王有斐接在手里就道:“舅母, 今日在茶馆里喝饱了,您且听我细说。今日一早那个亲卫头子就来告诉, 往后可以随意出入, 阿耶听了,高兴的原地跳了两下, 然后就把自己打扮的油光水滑要出门, 我怕他赌瘾犯了再去赌坊之类的地方, 就也跟了去,阿耶还真直愣愣的想往一个小赌坊里钻,后头他那手许是没痊愈的缘故,疼了一阵子, 我又劝了两句,我就拿出舅母给的月例银子请他去茶馆喝茶听书, 阿耶心里许是有怨气,仗着别人不认识他就在那里……嘿嘿……”

“骂你舅舅是吧?你接着说,无须犹豫。”

王有斐立马道:“把咱们全家人都骂了一遍,我劝也不听就随他去,到了要吃午食的时候,就有个锦袍文人笑盈盈的过来说什么与阿耶一见如故,白头如新,盛情邀约阿耶去得胜楼喝酒,阿耶还当是自己风采照人,才华外溢,兴冲冲就跟了去。我没做声,只把自己当个不懂事的孩子听他们说话。酒到酣时,那锦袍文人就夸阿耶是当官的料,只缺少一个伯乐,这可说到阿耶心里去了,立时与那人称兄道弟,他两个人又是一阵胡吹海喝,那锦袍文人就说自己是魏王府的幕僚,魏王府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可以举荐。”

说到此处,王有斐蓦的把茶杯重重放下,激动道:“舅母,可怕的来了!”

荔水遥一听这里头有魏王,心里已是一阵发寒。

“那狗娘草的就说,举荐是可以举荐,阿耶有何投名状?阿耶就问什么投名状,让说明白点,那狗东西就说,你不是痛恨镇国公吗,你诅咒镇国公喝水呛死,走路摔死,魏王也是如此,就蛊惑阿耶让阿耶把小大郎偷出去!”

荔水遥蓦的抱紧自己的孩子,只觉得纵是屋里被火盆烘的暖融融的,也似有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他怎么就阴魂不散……”荔水遥又气又惧,轻握着孩子的小手落下泪来。

“你阿耶怎么说?”蒙炎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玄袍,大踏步走到荔水遥面前,将母子俩一块搂到怀里安抚。

王有斐听得这道说话声就“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腿肚子控制不住的发虚,“阿耶、阿耶没上当,真的,舅舅,我可没说谎护着他。舅舅,阿耶虽然油腔滑调,拈轻怕重图享受,但他真不糊涂,阿耶嘴里答应着,哄着那个锦袍文人高兴,回来就跟我说,他只要死皮赖脸的扒着阿娘,他怎么着都是镇国公的大姐夫,他是个什么出身,什么底色的人,他自己难道不知道,真投奔了魏王,被人家利用完了还不知是个什么下场,还说,内宅防他如防贼,他也要能进得去偷的出来才成,明知不可为,他才不作死。阿耶一回来就催着我进来找舅母,让我立功,舅舅,你听听,阿耶对阿娘是不尊重,但他真不蠢。求舅舅再给阿耶一次机会。”

说完这一番话,王有斐双膝一软就跪下了。

蒙炎冷笑,“这功劳算在你身上,至于你阿耶,算他聪明躲过一劫。既是外头有人打他的主意,你告诉他,近些日子最好别出去乱逛,逛丢一条命全家高兴。”

“是、是。”

“出去吧。”

“是,舅舅舅母早些歇着。”

王有斐连忙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兰苕九畹见夫妻二人有话要说,将门轻轻关上,都退避了出去,在门外守着。

荔水遥眼眶通红,立马就道:“秦云吉竟冲着小大郎来了,他、他何其歹毒,我们该如何防范?他就像一条毒蛇,只要一想到黑暗中有一条毒蛇吐着蛇信子伺机撕咬小大郎,让我如何睡得着。偏偏、偏偏他竟不怕让咱们知道是他,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吓唬咱们,扰乱咱们的心神。”

蒙炎望着在荔水遥怀里熟睡的儿子,不知梦见了什么竟咧嘴笑,心里软乎乎的也跟着笑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道:“我一定会把这条毒蛇尽早处理干净!”

是夜,荔水遥再也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乳娘,自己搂着睡,新手父母虽笨手笨脚的,但一个喂奶,一个换尿布,相互扶持着,也把孩子照顾的不错。

可蒙炎睡不着了,睁眼到天亮。他体会到为人父后,与心爱之人的幼子就是他的逆鳞。秦云吉!秦云吉!咱们之间的恩怨是该了结了。

翌日,天蒙蒙亮,净街鼓响彻第一声的时候,蒙炎就穿戴好官袍匆匆出门去了。

荔水遥也被早早醒来就往她怀里拱的孩子弄醒,顺势就坐起来喂奶,抱在怀里头,瞧着他贪吃的可爱样子,心里爱的不行。

这份浓郁的母爱,终是在听到一声“噗嗤”,一阵奶臭味飘出来的时候告罄,一叠声的把乳娘喊进来就把孩子“扔”了出去,惹得在旁伺候的兰苕九畹等都笑的不行。

“还笑呢,快去告诉乳娘把小大郎洗的香喷喷的再抱给我。”

小豌豆笑嘻嘻的去了。

兰苕一面帮着荔水遥梳妆一面笑道:“打小都是这么过来的,娘子这般大的时候也……”

“打住,不许说了。”

“好,不说了。早食摆到厅上了,娘子用餐吧。”

一时饭毕,小大郎从里到外换了一身,香喷喷的被送了回来。

荔水遥把孩子放进摇床,举着拨浪鼓逗他笑。

这时九畹急匆匆走到跟前,“娘子,柳师傅的夫郎墨朝耕您还记得吗?”

“记得,印象里是个温润和气的郎君,他怎么了?”

“手里牵着大儿子,背上驮着小女儿,正在咱们大门口哭着求娘子救柳师傅的命。”九畹满面狐疑,“十娘子也在门口,似是一块来的。”

“棠静韫?”荔水遥面色凝重,浑身发冷,咬牙道:“都带到前面理事厅去,我一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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