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 第31节
新帝上任,向来国势不稳,宋国当年便是如此。风水轮流转,盛齐也摊上同样之事。
宋令在丰都住下不久,宋祖四代孙宋和便在距离丰都不过三城之地延平举事,扬言复宋。
丰都颇有些人心惶惶,各种流言蜚语到处传播,喜得有,忧的也有。
喜得便是终于宋国又要回来了,忧的是放着原本安静的日子不过,怕又要不太平了。
乱世,粮食银子握在手里才是最稳妥的,是以丰都物价飞涨,反而房价大跌,宋令便在丰都租了一处颇大的宅院,雇了一个独身的寡妇陈氏当管家,又另寻了一个画师,做起了媒人生意。
也不能说她心大,只因她了解萧昭文,比他父亲萧道成更有城府,盛齐国运今时比往日更盛,宋和此举绝对以卵击石,命不久矣。
虽她与宋和仅有一面之缘,他是她族谱上的表叔,魏鸾还曾救过他命根子,未曾料到曾经她为其喝彩为其鼓掌的勇气今时仍要为此葬送性命。
国家之事她身在其中却只能当个看客,被风浪卷着不能自主,还是她自己的生意最为重要。
她的生意本是打发时间想出来的一件趣事儿,打听到谁家有适龄姑娘公子,她让画师将人画像画下来,批注上年龄身高家世,起初她是免费赚个人气,等姑娘公子积累的多了,便开始收钱拉线了。
因她价格公道,过来还能诸多挑选,是以找她的人越来越多,人越多就越有适龄公子姑娘找她,酒香不怕巷子深,到了后来,连一些大户人家子女也开始登门打听了,大有承包整个丰都未婚男女亲事的架势。
宋令未曾想到,她这一生毫无追求,只想过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将来靠相公的吃喝玩乐生活,却未料到她竟是一个生意小天才,靠自己反而过的最好。
不过物极必反,这不,她这买卖已触及到丰都媒婆们的利益了。
丰都好多媒婆寻到她的住处,堵着门闹事儿,宋令起初报官,可官府来人赶走了,第二日还来。
也不能把官府搬到她门前来,她因此事愁容满面了几天。
忽有一日灵感乍现,寻到一上佳之法。
她贴出招聘告示:重酬聘媒人若干。
这堵门的媒婆们一下子炸开了锅,有的喜有的忧有的不屑,宋令不在意,只要她们中间有心活了的人,她的目的便达到了,从内部攻克,攻心为上。
起初宋令常常带着画师一家家去拜访待嫁姑娘公子,后来渐渐忙不过来,便很少上门。若有上门求姻缘的,宋令就拿出画一一介绍一番,如今不算上那些富贵人家不便抛头露面仍需她上门绘画的,仅仅眼前,随着上门人越来越多,她已忙活不过来。
是以招几个人本就迫在眉睫,现在一箭双雕,既解决了燃眉之急又将生意版图作大。当然这也是双赢的买卖,媒婆仍是老本行,嘴皮子又厉害,绝对胜任不在话下,撮合率当更高。
果然很快便有不少通敌分子跑来应聘,识时务者为俊杰,宋令来者不拒,招了竟有十几人。
化敌为友后,招来的就不能让那些没来的再来搅活生意了,生意不做,哪有月钱拿。
所以,没过两日,她门口便消停了。
宋令倒出闲暇,又有了新的主意,她本来准备两类厢房,分别为竹间花间,用来约见男女,现在她着手准备第三类,此类房间开两个门,正中间有个屏风,世俗男女不方便见面,但若是见画像有意又双方皆有互相了解之意,便可以申请这种房间,虽仍见不到人,但有画像有声音亦有剪影,当更有意境,更易成事。她还给此房间起了个雅名,比翼间。
她的生意就这样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轰轰烈烈做了起来。
引用了明清诗人张岱的诗句;
郑玉是不是行为很怪异,看看本章标题,下章会有隐含的解释……
最后,仍是那句话:
郑玉,走你~
智离,也走你~
另:别为周雨遗憾了,旧的不去,新的怎么来,后面会来一个比周雨更招人爱的
第26章
阳差
一晃一年多过去了,对于宋令来说,这一年之中,忙碌归忙碌,却也岁月静好。
郑瑾在郑国旧势利以及藩王郑诚支持下,率先自立为帝,近日已成功收复原郑国国土。
郑诚支持郑瑾自然也不是不图回报的,他称帝之前已娶其女,称帝之后更是立郑诚之女郑湘君为后。
外面纷争依旧,智氏一亡,未晋也跟着在意料之中,走到了末路。
三公合力灭智后,因分智氏之地不均而结怨,迅速分裂,又因三公成鼎足之势,相互钳制,灭智之役中也已将田氏权利蚕食殆尽,是以三公先后称帝,遂未晋亡。
魏氏称帝在前,陈氏在后,原本和气的两大公卿,称帝后却恁地翻脸无情。
陈氏先广发告示于天下,要求魏氏归女陈姜,因陈姜曾写信归家,道魏氏太子魏桓与她毫无感情,却偷偷与文姬私通。
此告示一出,天下骇然。
魏氏迅速反击,言陈氏之女自成亲之后便疯癫无状,此乃疯言疯语,陈氏狡诈,以此诓天下之耳,不足为信。
可不出几日,陈氏之女陈姜在魏地自尽,自尽之地却颇为耐人寻味,竟是自杀于魏宝卷的床榻之上。
魏宝卷也因陈姜之死受到惊吓,一病不起,魏桓代为主持朝政。
宋令听闻后,终于解开为何魏鸾会给他哥戴绿帽的谜团。
他们这一家子,哥哥绿了父亲,弟弟绿了哥哥,也实在是混乱之至了。
而最无辜之人当属陈姜,本该给她倚仗之人,却利用她求助的来信攻击魏氏,加速了她的死亡。她一人在魏国又能倚仗谁呢?若是魏鸾念及旧情替她说两句也许结果会有不同,可魏鸾自是不会替她说话,他脱下裤子之时都懒得给出一句虚假的承诺,何况今时呢?
可陈姜给魏氏信中却只字未提她与魏鸾旧事,一是她自己的名声,二是也保全了他的名声。
但名声二字,之于魏鸾,当真多此一举。
智氏亡后,十分匪夷所思,郑离竟被魏鸾所获。
明明三大公卿哪个拎出来都比一个庶子有份量,郑离委实怎么轮也应该轮不到他来染指,思来想去只有魏公疼儿子才堪堪说得过去。
郑瑾待朝堂稳定之后,遣使出魏地,称愿以千金相换公主郑离归故国。
魏鸾却欺人极甚,回曰:若皇后郑湘君肯委身于他,一夜风流,他倒是愿意考虑这个交易。
此言一出,天下哗然。
若论阴损,他称第二,应没人敢争第一。
宋令觉得自己对他离开之时的那点点喜爱定是错觉,必是因魏府待了许久,走时竟没捞到一点儿银子,如今发家致富全靠郑玉和她自己,才流下辛苦血泪的。
宋令本在丰都这块生她养她的宝地混的如鱼得水。虽然忙活却也自在,还有大把银子赚,十分有钱途,这里又是她的故土,她已萌生扎根此地的想法。
不成想近期却有些意外发生。
宋和的复国大计尤不知前景如何,远在徐都的宋康却因此获罪,旧宋土地虽归属盛齐,但藩王仍是宋康。
这宋和,本就是宋氏本家,反地又归属宋康,无论如何,宋康难辞其咎。
萧昭文曾对她言他忌惮宋康手中兵权过大,这次宋和在宋康藩土反了,必然趁机发难。
历来新帝上任,本就旧部遭殃,即使宋康主动交出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