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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裴仪:“不急,我先去看看沈鸾。”

自那日沈鸾落水,裴仪几乎日日踏足蓬莱殿,可惜每回来,沈鸾总是老样子,不见好。

“卿卿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氏压低声音啜泣,“这才过去多久,又是坠崖又是落水,叫我这一颗心……”

沈氏哽咽不语。

茯苓和绿萼见状,忙不迭上前宽慰。

裴仪眼跟着劝,又叫紫苏端来沐盆,伺候沈氏净脸。

“夫人莫忧思过度,伤了身子。”裴仪挽唇,“沈鸾若知道,定不想瞧见夫人这样。”

沈氏点点头:“妾身晓得的,谢公主关心。”

美人榻上,沈鸾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素面朝天,她双眸紧阖。即使在梦中,沈鸾睡得好似也不曾安稳,柳眉轻蹙。

裴仪俯身,欲为沈鸾抚平紧皱的双眉,又怕叫人撞见,说是自己不端正,只得讪讪收回手。

说上一番后,裴仪起身告辞。

沈氏欲送人出门,裴仪连声拒绝:“我认得路,且沈鸾这儿离不得人,夫人快进去罢,省得见了风,着凉了可就不好了。明日我再来瞧瞧。”

沈氏福身:“劳公主挂心了。”

台矶上攒着厚厚的积雪,紫苏不敢大意,小心搀扶着裴仪往外走。

院外几株红梅开得正欢,花瓣如胭脂。

裴仪驻足片刻,伸手捻去红梅上的皑皑白雪。

紫苏怕她受寒,忙递了手炉过去,叫裴仪抱着暖手。

裴仪不以为意,正想着笑话她如老嬷嬷操心,忽而闻得身后一阵细碎动静。

两三个丫鬟凑在一处,窃窃私语。

“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先前我为了进蓬莱殿,孝敬了那领事的十两银子,方换来这个差事。谁知我一来,郡主就病了。”

“谁说不是,郡主慷慨,往年正月,就蓬莱殿得到的赏赐最多,谁知道今年这么倒霉,都叫那人害了。”

“我听说,那人和三公主长得一模一样,还把紫苏瞒了去,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

“这算什么稀奇?真真的少见多怪,那人是带着□□,若非如此,天底下哪来那么相像的两张脸。”

“你唬谁呢,哪里来的人皮|面具?”

“井底之蛙,你们难不成没听过,天竺有一种树脂,只要拿它……啊!”

一记响亮的耳光后,一众小丫鬟齐齐跪在地:“姑姑饶命姑姑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求姑姑饶了奴婢这一回。”

被唤作姑姑的领事面不改色,只叫人都拖下去,打死了事:“陛下说了,不可再提这事半个字。你们想求饶,也得问陛下允不允,带下罢。”

红梅错根杂乱,领事起初没看见裴仪,待转过花障,忙忙福身,向裴仪请安:“是奴婢管教无方,叫她们污了公主双耳。”

裴仪摆手,目光落向那被拖走、狼哭鬼嚎的几个小丫鬟背影上。

这一周,宫中不知出现了多少冤案。

皇帝下令,不叫人提起那夜半个字,若是有人敢提起人皮|面具四个字,打死了事。

裴仪不解其意,事关沈鸾生死,她不懂皇帝为何草草了事,也不懂皇帝为何不肯叫人知道人皮|面具。

明明先前,皇帝还答应会给自己一个交待。

裴仪曾闯入养心殿,欲问究竟,却叫皇帝骂了一通狗血淋头,还险些被禁足在宫中。

“紫苏,你说父皇为何对……”

紫苏吓得攥住裴仪衣袖,四下张望,她低声提醒:“公主,隔墙有耳。”

裴仪叹口气,她捻着刚从蓬莱殿摘下的梅花枝:“我只是不知,父皇为何避而不谈?”

二人缓缓行着,忽然见雪天一色出现一道颀长身影,那影子如松柏,远远瞧着,芝兰玉树。

裴仪弯唇:“我这五弟倒真是奇怪,日日前去蓬莱殿,瞧他,又去看沈鸾了。”

……

蓬莱殿一派萧瑟安静,沈氏坐在窗前,悄悄拿丝帕拭泪。

茯苓垂手服侍:“夫人莫哭了,若是郡主瞧见,定会怪罪奴婢没能劝着夫人。”

沈氏揩泪:“我倒是宁愿她醒来,就和从前那般,她淘气也好,顽劣也罢,我都……”

蓦地。

青纱帐幔后传来几声细碎的声音。

那声音断断续续,似在呓语。

“母亲、母亲……”

沈鸾猛地睁开眼,噩梦的延续,她如今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抬眸,忽而瞧见沈氏满脸泪珠纵横站在自己榻边,沈鸾缓缓睁大眼:“母亲、母亲……”

她声音哽咽,哭得喘不过气,一头埋进沈氏怀里。

先前她记不得前世这事,这会全部想起,沈鸾后知后觉,自己也是有家的孩jsg子,不再是孤苦伶仃一人。

“郡主、郡主醒了!”茯苓大喜过望,忙忙叫人唤洪太医来。

耳边欢呼声连连,沈鸾却仍埋在沈氏身前,前世她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未曾见上,如今怎么瞧都瞧不够。

沈氏眉眼温柔,搂着沈鸾双肩:“怎么哭成这样,母亲在这呢,别怕。”

沈氏声音温柔如春风拂柳,沈鸾泣不成声,抱着沈氏直哭。

又问:“父亲呢?”

沈鸾自母亲怀里抬起脸,如幼时一样,将脸埋在母亲掌心,“我想见父亲,也想回家。”

沈氏柔声细语,拍拍她后背:“好,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你病了这么些天……”

沈氏忽而怔住。

皇帝打杀了那么多人,就是怕沈鸾知道□□一事。

若是叫沈鸾知道……

沈氏心下惊骇万分。

她垂首,目光细细在沈鸾脸上打量,小心试探。

“卿卿,你可曾记得上元夜……上元夜害你之人是谁?”

沈鸾顿住。

她好似回到了那一夜,铺天盖地的湖水朝自己席卷而来。

再然后,她看见裴晏跳下水,朝自己游来。

满眼慌张不安。

多么会装模作样的一张脸啊。

沈鸾至死也忘不了,上一世裴晏登基称帝后,是如何叫金吾军踏平沈府,自己的父亲又是如何被当街斩首,就连母亲,也随父亲而去。

沈鸾攥紧锦衾,双目厉色尽显:“自是记得的。”

她垂首,在沈氏手心写下两个字——

裴晏。

沈鸾抬眸,对上沈氏惊疑不已的眼神,她一字一顿。

“母亲,是他害了我。”

满室寂然。

博古架上, 双耳兽面三足香炉燃着青烟袅袅。

沈氏手握丝帕,满脸怔然错愕:“……什么?”

她瞪圆一双眼睛,似不可置信, 攥紧沈鸾手腕:“卿卿,你适才说的……”

低头, 视线落在自己掌心。沈氏回想沈鸾刚刚的一笔一画, 震惊不已。

她低声呢喃:“怎么会,明明是他……”

明明是裴晏下水救了沈鸾, 怎么到头来, 裴宴反倒成了罪魁祸首。

沈氏脑袋乱哄哄,如浆糊般糊涂不清。

沈鸾坐直身子:“母亲这样……是不信我的话吗?”

沈鸾本就生得娇小,年后又接二连三摊上事, 巴掌大的一张脸瘦得没二两肉。

盈盈杏眸如秋水,波光潋滟,道不出的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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