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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沈鸾摇头晃脑,装糊涂:“兴许是方才瞧见那人,气得忘了。”

沈氏无可奈何,拿手指头戳戳她额头:“你呀。”

受不了沈鸾撒娇,沈氏唤来茯苓,叫好生照看着,沈鸾屋里的银火壶也叫烧得烫烫的,切不可马虎。

沈氏温声细语:“你如今身子比不得从前,莫再贪凉,那冰玉圆子,也不可再吃了。”

沈鸾瞪圆眼珠:“……若是入了夏,也不行吗?”

沈氏摇头:“不行。”

沈鸾目瞪口呆,那冰玉圆子是她夏日最喜爱的,她一日不吃都惦记得慌。

沈鸾挽住母亲衣袂:“母亲,我不过落了一回水……”

沈氏敲她额头:“你还知道自己落了水,女孩子家家的,身子自然娇贵。”

提起这事,沈氏难免想到沈鸾的子嗣,她忧心忡忡,又唤来茯苓,叫这几日都盯紧些,别叫沈鸾偷偷将药倒了。

沈鸾瞠目:“我都多大了,怎还会做这种事?”

沈氏轻声:“其他就算了,只这药定是要吃的。”

沈鸾拗不过母亲,道了声“好”。

沈氏兴致低低,沈鸾狐疑:“……母亲这是怎么了,谁惹母亲不高兴了?”

她试图抚平沈氏皱着的双眉。

沈氏挽起唇角:“谁能惹我不高兴,不过是想到你以前也才这般大,小小的一团,还在襁褓之中,如今也快要成家了。”

沈鸾笑开:“只是在东宫,母亲若是想我,我也能常常回家来。”

沈氏轻声jsg:“傻孩子,若去了东宫,你就是太子妃了。”

宫规拘束,总不得自在。

“以前母亲还想过,京中世家子弟众多,却无一个能配得上我们卿卿。”

沈鸾弯唇:“若非是阿衡哥哥,我才不嫁人。”

一语未了,沈鸾忽的想起被自己荒废多日的针黹,她自母亲怀中坐起,笑央。

“母亲,我想自己织嫁衣,你教我好不好?”

沈氏惊诧:“先前你父亲叫绣娘织的……”

那一身叫裴晏看见了,沈鸾半点也不想穿着它嫁给裴衡。前世自己虽也学了几日,然到底手生,针线缝合得歪歪扭扭。

她撇撇嘴,双颊忽的涌起红晕:“那是外人绣的。”

沈氏笑弯一双眼睛,她俯身凑近沈鸾耳边:“除了嫁衣,卿卿也可学绣些别的。”

她低声,在沈鸾耳边落下几个字。

沈鸾面红耳赤,双颊滚烫如朝阳。

她羞红脸,推开沈氏:“——母亲!”

沈氏笑睨她一眼,盯着她看了片刻,又将人拥入怀中:“好好好,母亲不说了。”

沈鸾咬唇双唇,双颊泛着红晕,她轻声嘀咕:“阿衡哥哥才不是那般孟|浪之人。”

屋内静悄悄,偶有冬雪自檐角滑落,惊起一地的残影。

少顷,沈鸾轻轻凑至沈氏耳边,脸上羞赧万分。

“……鸳鸯戏水的,难学吗?”

凛冬的午后, 日光总是暖融融的,浇落一地的金黄。

沈府上下眉开眼笑,欢声笑语。侍女穿金戴银, 手上的珠钏非等闲之物,通身的气派, 远远瞧着, 竟也不输给寻常人家的大小姐。

沈府园中笑声阵阵,沈氏搂着沈鸾, 直喊心肝宝贝, 笑声不断。

沈鸾不乐意,埋头窝在母亲怀里:“母亲再笑,卿卿就该恼了。”

沈氏掌不住, 又连着笑了两三声,方止住,她唤人拿来针线。

沈鸾手脚笨, 针黹学了好多回,仍总是扎伤手。

和沈氏同坐在炕上, 临窗炕上铺着锦裀蓉簟, 一侧的黑漆描金带托泥圆凳上设蓝釉海棠型花盆。

因着在家的缘故,沈鸾换了件彩绣牡丹织金锦罗衣, 倚在案几上,看沈氏动作。

有样学样。

沈鸾单手捧脸,眼睛看得都痴了,她低声感慨:“母亲好厉害。”

说着, 沈鸾又撇撇嘴, 不甘心,“怎的我半点也不像母亲, 笨手笨脚的。”

绣花针尖锐,沈氏一个不留神,扎伤了手指。

她双目怔怔,盯着沈鸾片刻不移视线。

沈鸾唬一跳,忙不迭拿丝帕捂住,抬眸,对上沈氏怔忪的眼神,她试探:“……母亲?”

沈氏眼皮轻动,片刻方低头,唇角挽起一点笑:“适才还和你说做针黹要留神,不然容易扎伤手,不曾想这么快就打脸了。”

只是出了点小血珠,不是什么大事。

沈氏简单处理好伤口,又拿过针线:“卿卿看这里……”

沈鸾一把夺走,不叫沈氏再拿着:“今日先不学了,明日再学。”

沈氏笑睨她一眼,知晓沈鸾是担心自己:“母亲无事,不过是拿针时不小心扎到手指头,做针黹,这种事难免的。”

沈鸾半信半疑:“……那母亲先前做虎头鞋,也常受伤吗?”

她眨眨眼,忽而又想起沈氏先前做好的小衣,那都是给小孩子备的,“母亲近来还在做吗?”

小孩子的衣物鞋袜,着实小巧玲珑,精致得很。

沈鸾好奇,转首欲叫人拿来瞧瞧。

手上的绣花针险些又扎向指尖,心口鼓动,沈氏左眼皮直跳,她强颜欢笑。

“……没、没有了。”

思及沈鸾之后子嗣艰难,沈氏不叫她在这事上多费心,只道,“母亲后来想了想,卿卿说得极对。你还小,这种事顺其自然,不用急。”

未出阁的少女,提起这种事难免脸红心跳,沈鸾一张脸埋在手心,不叫沈氏看见自己绯红的双颊,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母亲看。

廊檐下悄无声息,只有日光映照。

在沈氏屋里磨蹭了会,沈鸾回屋歇息,不打扰母亲午歇。

送走沈鸾,沈氏唇角的笑意渐淡,她坐在窗下,揉着紧皱的眉心。

温煦的日光从窗口照入,却怎么也抚不平沈氏的愁绪。

半晌,房间方响起沈氏淡淡的一声:“来人。”

侍女掀帘而入:“夫人。”

沈氏抬眼淡声:“我记得先前安南侯府曾送来一封请帖。”

侍女福身,道了声是:“侯夫人说她家中的红梅开的正欢,请夫人过去赏梅。”

沈氏颔首:“派人去侯府说一声,就说我应下了。”

侍女稍怔,往常这种,沈氏都是拒了的。然主子的心思,她作为下人,不好多猜疑,只应声退下。

暖日当暄,沈氏遥望博古架上的青铜钟,眉宇愁容淡淡。

洪太医医术高明,他断定沈鸾子嗣艰难,十有八|九不会出错。

明目张胆找大夫自然不妥,然沈氏记着,安南侯夫人刚嫁到侯府,也是迟迟未有身孕,后来幸而得一秘方,不出两月就怀了世子。

沈氏盘算着,从侯夫人手里要来秘方,给沈鸾养养身子。

一连好几日,沈鸾都窝在沈氏屋里,日落方悠悠离开。

沈鸾的女红未曾长进半分,倒是沈氏院中的花花草草,叫沈鸾糟蹋了不少。

茯苓捂唇,将沈鸾从是非地拉走,她自己也看不过去:“郡主看在奴婢的面子上,饶了它们罢。”

沈鸾皱眉不满:“不过是多浇了点水,怎的到了你口中,好似我成了什么恶人一样。”

茯苓忍俊不禁:“奴婢可不敢编排郡主,只这海棠娇贵,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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