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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节

 

颜君齐谢过,尝了尝,“很甜。”

贺颂之又给他递了一块,颜君齐也没拒绝。

贺颂之心情又好了些,还低声和颜君齐说起带午食的一些小规则,用什么装,带多少,带什么东西等等。

总之,太高调不好。带的太差也不好,容易被同僚误以为这是在显摆自己廉洁。

带多了不好,被人嘲笑饭量大粗俗,带太少……容易吃不饱。

颜君齐:“……”

没想到吃个午饭竟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贺颂之这种示好他还是很受用的,不然以卢栩的脾气,知道他中午就有一个杂面饼子配白水,肯定要给他装一大食盒的。

颜君齐心想,贺颂之也挺会处理人际的,怎么就被排挤成可怜巴巴一个人吃饭了呢?

他不禁问:“贺兄之前是在家学读书吗?”

贺颂之:“正是。贺家子弟多,族中有专门的家学。”

果然。

颜君齐就想,他八成是从小聪明受大人喜欢,族学里又全是亲戚,有从小长大的情谊,自然会比陌生人对他更有耐心。

颜君齐猜,搞不好贺颂之从小被人围着,都没怎么主动跟别人说话。

如今,到了翰林院,全是陌生人,碰壁了。

但如何交朋友,颜君齐其实也不擅长。

他有卢栩一个人就够了,交友从不强求,向来是随心随性,奉行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的交友原则。

贺颂之的困境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换做是他,他倒是很乐意独来独往,不过卢栩知道后可能会比较忧愁。

卢栩一向认为无论在哪儿,人都该互帮互助,和睦亲善,朋友是人生很重要的一项。

还是等回家后问问卢栩怎么办吧。

下午他抄了大半天的公文,将抄送好的交给大学士。

大学士正捧着本古籍看得投入,随便扫一眼,夸了一句:“字不错。”

便没动静了。

颜君齐和贺颂之对视一眼,问道:“可用将公文送去户部?”

大学士闻言,抬头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那你便去吧。”

颜君齐莫名其妙,拿上公文往户部去。

贺颂之见状,也跟他出来了。

待走远些,贺颂之提醒道:“一般是等六部的人来催再交的,不然……”

他顿了顿,“就会有新的。”

颜君齐:“……”

看贺颂之的神色他就知道,这事贺颂之之前干过。

搞不好贺颂之积极努力,还给整个翰林院拉来了本来不该归他们干的工作。

他恍然,难怪贺颂之被排挤了。

不光自己优异,还给同僚加活儿!

出来都出来了,难不成还能再回去?

颜君齐想了想,继续向户部走。

无论如何他也要去户部的。

大岐的户部很有意思,连年打仗,整天调兵遣将,结果职位变动最频繁的不是武将,是户部。

从开打到至今,户部尚书、户部侍郎,已经换了七八茬,一度成为大岐官场默认的谁干谁下岗的危险衙门,有些人宁肯在清水衙门摸鱼,都不愿意到户部当侍郎。

如今这位尚书在任已长达五年,光荣结束了户部“两年一尚书,一年一侍郎”的传说,虽然总被弘安帝嫌弃,但其实也深受信任。

他原本是太府寺卿,隶属户部,掌管大岐金库,已经在熬日子等退休了,不想上面换人太快,换着换着,突然他就被提拔到户部侍郎了,干了没两年,又升成户部尚书了。

这位尚书开源不行,节流是个能手,并且和谁都能杠,他建议礼部收回来的旧衣服要拆一拆,把能用的东西都再次用起来,碎布缝在外面不好看,改成袖子,改成内衬,改成帽子嘛。谁嫌难看让他自己掏钱。

他建议吏部,能不能卡卡考核,搞搞裁员,到年底想尽办法扣点儿工资,尤其是四品以上的高官。吏部尚书“不情不愿”地办了,谁找吏部,吏部就说是户部逼他们这么干的,去问户部尚书吧!那年过年,户部尚书家被不明人士扔了好几回臭鸡蛋。

他建议兵部不要总问户部要钱,从地方想想办法,结果遭到大岐各郡郡守疯狂往京城递折子,哭穷的哭穷,告状的告状,阴阳怪气地参他。建议骁骑军剿匪养兵,就是他的主意。

他还建议刑部,重刑犯和死刑犯就不要等到秋后再判了,逮着的先去干活儿,大岐有的是荒地,闲着他们干什么,都去开荒!

工部尚书和他半斤八两,他卡人家预算,人家追着他要钱,俩人三天两头口水战,搞不好就要打一仗,一激动就哭天喊地,一个喊再不修渠大岐要完,另一个喊再修下去大岐国库要完。

他俩常常把弘安帝气得青筋暴跳,压不住脾气逮着他们俩一顿臭骂,骂完再让他们去皇家私库搬珍宝拿去变卖换钱。

在他们俩齐心协力下,如今皇亲国戚要修房子、造院子的单子已经堆到了屋顶那么高,工部一个都不给造。

问就是户部不给钱,问就是工部没人手。

谁去问,俩老头就当着你的面打架,弄不好还要波及第三方,打着打着对劝架的一顿老拳,搞得那群难缠的皇亲国戚都一阵无语,哪儿坏了也不等户部给钱工部拨人了,自己掏钱修吧。

至于原本每年该给他们的蔬果柴薪……已经五年没看到一根柴一棵大白菜了!

户部尚书也愁啊。

全大岐要免赋税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地方没钱,国库没钱,皇家的私库能卖的都快被他卖光了,太子现在一个月就吃一回肉,后宫三年没做过新衣服了,皇后都带着宫女们做绣活儿了。

他再不想办法,就该拿自己祭天了。

他原本就是管金库的,还管着京城四市的的贸易,自然知道京中谁有钱谁没钱。

可弘安帝一意孤行要打仗时,已经敲了京中和各地的豪强们不少钱,尤其是京中的高门大户,通通大出血,再逮着他们薅,搞不好会引起什么事端。

如今大岐外患已除,内忧却不少,经不起大刀阔斧的乱来,要是这些大户们联合起来闹,都不用清君侧,他这个罪魁祸首就得先祭天给大家泄愤。

但该修的河堤,该修的桥梁大坝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户部尚书都在犹豫要不要牺牲他一个,再让富豪出回血,正是这时候,他在会试考场看到了颜君齐的卷子。

另辟蹊径啊!

大岐贵族们赚钱的大头是田地,商贸是其次,虽然大商背后都有人,但官宦不许经商,谁也不敢明面说那是自己的生意。

何况天下商铺千千万,能影响朝局的贵族占不了十分之一。

他只要绕开他们,先向中层下手,聚少成多,再徐徐图之,慢慢渗透,就不会招来祸乱。

国库没钱了,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大伙儿都在一条船,只要不用他们伤筋动骨大出血,又能让国库运转,他们甚至会帮着他找别人出点儿血。

他派人去隆兴郡急调观阳三县的税赋档案了,另外改商税的折子也改了三稿了。

历来修改税制都是大事,好在弘安帝本人不是个循规蹈矩、奉祖宗之法为圭臬的皇帝。

这又仅仅是改商税一项,只要能干出效果,想来不会太难。

户部尚书正翻阅各地的税赋册子,想着先从哪儿下手能既稳妥又立竿见影,颜君齐和贺颂之来了。

抠门起来六亲不认的户部尚书瞧见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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