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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庄檀静扯了扯嘴角,“毒药。”

“骗人。”黎青黛鼻子灵,早就闻出来这不过是一碗普通的防治风寒的汤剂。

怕是担忧她白日里,泡了冰冷的河水,会感染风寒。

黎青黛接过汤药,憋着一口气,猛地把药给干了。

好苦。

她皱了皱眉头,可庄檀静对此无动于衷。

庄檀静黝黑的眸子审视着她,虽然已经知道答案,还是想问出心中所惑,“为何要逃?”

黎青黛睫羽低垂,“你骗我,还利用我。”

他的心思诡谲,城府深,令人捉摸不透。她的小命只有一条,她很惜命的,赌不起。

“诚然,是我有错在先,但我并因此后悔。”做了便是做了,无甚么可后悔的。

庄檀静身处高位太久了,杀伐果断,然而对于她,屡屡破例,情绪受她牵动,他并不喜这样的感觉。

“让我死个明白。”黎青黛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踪迹的?”

庄檀静不紧不慢道,“你联系过的李家胭脂铺,还有萧君尧那见钱眼开的娘,只需些许好处,威逼利诱,就能得到你的线索。”

他的眼线遍布建康,只要确定她的大概方位,就可以顺藤摸瓜。

原来如此。

“还有,你为何就不能放过我?”黎青黛紧盯着他,似乎有些不解。

庄檀静微微愕然,只一瞬,又恢复了往常的波澜不惊。

“哪里有那么多为何?你知晓那么多事,便想逃之夭夭,绝无可能。”

“我保证一辈子都守口如瓶的。”黎青黛眼底燃起一丝光。

“死人,才会永远守口如瓶。”庄檀静冷笑。

黎青黛眼底的光熄灭,蔫蔫的耷拉着脑袋。

黎青黛抿着唇,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那便无甚好说的。

她和他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她自由生长在乡野,也无远大志向,她所求的,只不过是平安。而庄檀静是位高权重,他随心所欲惯了,想要的的东西,不择手段也好,是一定要得到。他要的,是绝对的臣服与掌控。

“怎么,同我在一起,便觉着难受了?”庄檀静修长白净的手,划过她的脖颈,眼中幽深晦暗如潭。

“我说过,不论死生,我们注定要纠缠不休的。”所以,她别想摆脱他。

黎青黛装作没听见,懒得回答他。

同他说话,真是太累人了。

她的脖子纤细,好似一只手就能拧断。可她柔弱的外表之下,从来都是假意屈服,藏着一身反骨。

罢了。

庄檀静收手,甩袖离去。

不一会儿,竹茵进来,“郎君让奴婢给娘子上药。”

黎青黛见来人是个面生的丫鬟,忍不住问竹茵,“梅心呢?”

“梅心侍奉不周,被送往别处了。”竹茵一言一行,皆是有板有眼,办事比梅心都要利落聪慧许多。

可那又如何,她又不是梅心。

梅心肯定是受到了她的牵连,黎青黛心底泛起些许愧疚。

次日起来,黎青黛发现,守卫要比原先的多上一倍,连只雀儿都飞不出去。

这个地方,像是精心打造的华美囚笼,牢牢困住了她,令她感觉压抑。

她并不甘心就困于此。

一连好几天,庄檀静都没有再出现。

在这几日,她亦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尽管庄檀静知道她恢复记忆了,还想逃,却对她无明显的杀意。若不是她尚有利用价值,便是他对她有不同寻常的感情。

或许,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事缓则圆,为今之计,只能先与他缓和关系。

等黎青黛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同竹茵道:“告诉庄檀静,我想见他。”

竹茵眼神微闪,应声是。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庄檀静一定会来见她的。

做戏

入夜, 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一人撑着纸伞,缓缓步入雨幕, 月白色的衣袂翩翩, 带落了叶尖的一滴雨水。

轻缓的推门声,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依旧格外突兀。

罗账内, 黎青黛以手为枕, 侧身躺着,尽管睡意全无, 听到门口的声响后,立刻紧闭双眼。

她能感受到,有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床边,带来了一点夜雨的潮气,驻足片刻,然后那人便要离开。

“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黎青黛好不容易等来了他,才不会轻易的让他离去。

那颀长清瘦的背影闻声停顿。

“我以为,你并不想见我。”庄檀静自从踏进屋里, 就知道她没睡。

黎青黛低头,肩头滑落一缕及腰青丝,她自嘲一笑, “左右我也无甚利用价值,何不放我离去?落得个清净。”

闻声, 庄檀静寡情淡漠的眼眸染上一丝阴霾, “寻我过来, 若只是为了此事, 不必再谈。”

“可你将我软禁在此,却置气不肯来见我,你当我是什么?”黎青黛佯装委屈,抱着膝盖,可眼眶却不争气地湿润了,“当我是你相见就见,用以解闷,不想了就抛之脑后的玩物么?”

庄檀静点燃了烛灯,见她垂泪抽泣,清冷的眉眼竟有些不知所措,拿绢帕给她拭泪。

他性情薄凉,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昔年再美的女人在他面前落泪乞怜,他都无动于衷,甚至隐隐觉得厌烦。可不知为何,见她难过,他心口处闷闷的。

约莫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本来想假装委屈的黎青黛,眼泪却越擦越多,她埋进他的肩头。

“莫哭了。”庄檀静僵硬地抚了抚她的后背,显然做不惯安慰人的事。

黎青黛早就不流泪了,她在思忖着该怎么说,才能叫他缓和他们二人间的关系。

“梅心呢,你将她调去何处了?”黎青黛从他的肩头起来,生怕梅心受了牵连,遭了罪。

“她是袁家家生子,自有她的去处。”庄檀静深邃的眼里多了些探究,“何故问起她来?难道是竹茵照顾不周?”

竹茵比起梅心,办事起来伶俐的不是一点半点,指不定是他派来监视她的。正因如此,倘若黎青黛要做一些事,就会束手束脚。梅心的心思浅,黎青黛反而放心许多。

“竹茵很好。可我和梅心毕竟相处的久一些,没有她在,好生不习惯。”黎青黛徐徐道。

“还有,我整日闷在这儿,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无趣得紧。”

庄檀静唇角勾了勾,眼中深不可测,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你又要耍何花招?”

果然,他真不好骗。

有了她的前车之鉴,他对她明显很不信任。

“我发誓,没耍花招。”黎青黛并拢四根手指举手,低声为自己辩解。

发誓是三根指头,她这是四根,不作数的,天爷莫要怪罪。

他审视的目光落下,黎青黛心底发慌,但在尽力维持表面的从容。

他没再说话,那便是同意了。黎青黛瞟了他一眼,面色如常,应当是成了。

黎青黛语气轻快了不少,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夜深了,雨势愈发大了,赶紧回去歇息吧,别着凉了。”

达成目的了,便想将他撇到一边?休想。

“是该歇息了。”庄檀静凝望着窗外的雨帘,眉目冷清,嘴角带着微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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