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节
所以当时他最清晰的记忆是……懊恼?烦躁?不,好像是……起床气?
睡得正熟突然被人挠脚心弄醒,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了,而当时起床气的他,刚一抬头,一团毛茸茸掉到了他的鼻子上,他和一对琥珀色的眼睛来了个眼对眼。这团毛茸茸不就是他家的大狼吗?但刚才的大狼蹲在地上比他人都高,现在这个毛茸茸却能轻松挂在他鼻梁上。
奥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子,不算低,但也不是太高,更没可能高到可以把自家狼挑在鼻尖上的地步。而且记忆中的这种感觉,不只是鼻子,好像也是嘴?嘴这么长吗?
奥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无意识的状态中,可能变成羽蛇……还是不对,蛇的脑袋不是这样的。这种形状,更接近于鳄鱼的嘴巴。
继续搜寻碎片,达利安看见他好像是也吓了一跳。但精神世界中的感知比现实更加敏锐,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谁,直接安心地踩着奥尔的鼻梁朝上爬,爬到了奥尔的头顶上。这地方更“宽广”,而且奥尔头顶上的犄角显然让达利安充满了兴趣,他在一根犄角旁边绕了一圈,还蹭了蹭。
奥尔能感觉到他的安心,他的亲昵与温柔,被吵醒的暴躁都得到了安抚。不过那个吵醒他的家伙,还是要承受他的怒火!
奥尔顶着达利安,从一个洞里探出了头。
“轰隆隆——!”连环不休的闪电吓了奥尔一跳,他有点担心自己被雷劈,虽然应该是劈不死的,但还是压低了飞行高度,贴着海面。
突然,奥尔偏离了方向。在翻滚的黑色海水和白色浪花中,奥尔发现有几点黑白,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
那是七头虎鲸,但其中有一头的虎鲸状态明显不对劲,其他虎鲸正轮流把它顶到海面上。看见了奥尔,最大的两头虎鲸立刻潜下了水,奥尔忽然拉升高度,两头大虎鲸一前一后从他的下方高高跃出了海面!巨大的鱼尾朝着空中拍击,差一点点就碰到了奥尔,可最终只能无奈落进了海里。
它们正是奥尔从晨曦号上释放下来的七头虎鲸,每当闪电划过天空,能看见虎鲸的身上还套着透明的魔法镣铐。
镣铐是因为魔法存在,但也是有实体的,所有虎鲸的身上都有镣铐导致的伤痕——也有别的划伤或刺伤,但镣铐周围的一圈最好辨认。尤其是那头被同伴不停顶出水面的虎鲸,无论伤情又或者是它的状态,都像是被剥了一圈树皮的树。
奥尔救它们的时候,七条虎鲸的大部分躯体都在海里,他也没看清楚,自以为放它们自由就够了。至于锁链,过一段时间便会消失。现在看来,还是得救鲸救到底。
“咔哒”蛇牙弹了出来,奥尔摸了摸它们,这个长度……能刺穿虎鲸皮吗?要是扎脂肪里,治愈毒液有效果吗?
看它们亲密的情况,这七条虎鲸,应该就是个家族被连锅端了。随着奥尔的靠近,虎鲸变得越发暴躁,但并不放弃受伤的同伴,其余四头虎鲸,依然轮流将同伴顶出海水。奥尔看准了一个重伤虎鲸被顶出海水的瞬间,突然加速!
在外围警惕驱赶奥尔的两头大虎鲸突然发现奥尔不见了,它们还探着脑袋寻找,却听见背后同伴示警的叫声,他们一回头才看见奥尔趴在重伤同伴的身上,正在面目狰狞地“啃咬”同伴的伤口。大虎鲸们简直气疯了,最大的那头虎鲸冲上去要把奥尔咬下来!但是奥尔又不见了!
飞到天上的奥尔看着在下面的虎鲸,他突然能听懂鲸语了,果然学外语学得最快的往往是脏话。不过对象是这些大可爱,被骂也有点开心,倒是让奥尔没那么疲惫了——也不知道这些大可爱假如气成河豚,会是多大?
他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重伤虎鲸的身上,不确定刚才的毒液是否够量,是否……
又一次沉下去的重伤虎鲸再次浮了上来,这一次,它不是被家人顶着,而是自己浮上来的。刚刚发声都困难的它,现在活泼自由地摇摆着尾巴。
下一刻,它们就集体消失在了海面上。奥尔笑了笑,再次用勺子指了一次路,向着诺顿出发了。
奥尔的身影刚刚消失,最大的虎鲸就浮上了海面,濒死的同伴快速痊愈,它也刚刚发现,它们所有鲸身体上讨厌的累赘消失了,这个同样能飞的两脚兽不像上次那群两脚兽一样捕捉它们,而是默默地离开了……
虎鲸叫了一声,重回到同伴的身边——危险解除,彻底自由了,去大吃一顿吧!让我想想这附近什么最好吃。
继虎鲸们之后,不久后,奥尔还遇到了同样被他“放生”了的晨曦号。这艘船在彻底失控,船长惨死,教主看起来也是惨死了,全船人莫名其妙昏厥,部分人还被换了位置的情况下,这群人在苏醒后,竟然依旧状况“良好”。
这个良好,指的是所有人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涂满晨曦血肉残渣的赌博大厅里,也恢复了人声鼎沸。
原本奥尔对船上人最大的担心,是远古的高层发疯,拉着所有人一块儿下地狱,现在是没有伤亡,但这种情况越发让他觉得诡异。奥尔的疑问没持续多久,不需要他去寻找,这些人已经给了他答案。
“新神万岁!”一个在大游戏室里喝得醉醺醺的家伙,忽然高喊了一声(别问他们在游戏室里玩什么)。
“新神在上!远古必将降临!”所有人,无论他们正在干什么,无论是享乐者、侍者,还是提供享乐的“工具”,都异口同声地做出了回应。每个人都面目狰狞地呐喊着,看样子是生怕自己的声音比别人低。
这些人,或者并不知道脑袋被炸裂的尸体属于晨曦,或者了解晨曦夺取他人身体的能力,并且对晨曦充满了信任,所以他们才如此冷静。
晨曦彻底灭亡,岛上的教会中坚大概率为他陪葬,拉索露了解远古的一切但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全告诉奥尔,奥尔对他也缺乏信任,可关于远古的很多情况,奥尔还需要了解,所以……
船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倒地,奥尔把所有人分成三个网兜装了起来——侍者和船员、享乐者,以及提供享乐者。
奥尔看见了提供享乐者的惨状,但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也看见了某些看似是被害者的人,露出狰狞扭曲的嘴脸,和加害者来了一个身份颠倒。对于邪教徒,逻辑这个词在他们的身上是不存在的。
“嗯?”在被害者中,奥尔还发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这不就是哈勒姆镇那个男扮女装的狼人混血儿谢弗瑞吗?一个凭借相貌,男女通吃,杀人无数的家伙。奥尔和晨曦第一次见面,正是奥尔带着谢弗瑞回索德曼的路上。
当时的奥尔还是个小弱鸡,眼睁睁看着他把犯人带走了,结果在这儿看见人了。
奥尔看着他,犹豫了一瞬间是否要现在动手,但最终奥尔没有对他处以私刑,他没有怜悯谢弗瑞,更不是圣母心发作,只是这个人需要被带回去,给被他杀害的人一个交代。私刑只会带给奥尔个人的满足,只有让谢弗瑞被吊死在绞刑架上,才是给了当年所有死者家属一个完整的句号,否则所有他犯下的案子,都只会是“犯人在逃”。
对于犯人家属来说,无法亲眼看见凶手伏法,就算奥尔一一上门告知,他们也不可能相信的。在他们的心中,将是一直到死,也没能等来正义。
谢弗瑞在风雨中醒来,闪电划过头顶,眼前的人吓得他惨叫出声,当他想起对方是谁时,恐惧没有削减,反而化成了无数尖刺,扎得他心口生疼。他永远都记得这个毁掉了他一切的警察!在过去的悲惨生活中,他甚至幻想着,遭遇这一切的是这个警察,而非他自己,来让自己度过过于悲惨的时间。
他想质问这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