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他严重怀疑,负责抽签的藏剑峰师兄是故意的!
排签合理的话,他完全能进入四强,可他在十六比就邂逅了虞惊寒,这完全是要让他止步于此的节奏。十六比和四比,这差距过于悬殊。
玉佩老者安慰他:“一场不作数的比试而已,你莫要放在心上。”
秦巡心魔早已存在,他根本听不进去:“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我若不能在这场峰内小试中拔得头筹,我天之骄子的名声不保,所有人都会小看我!”
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天之骄子的每一场比试、每一场争夺都不能落于人后,更别提虞惊寒天生剑骨,拜入仙门几个月,已将归元宗十三剑练得炉火纯青,一直没有展示的机会,很明显对方要通过这一场峰内小试乘风而起、一鸣惊人了。
到了那时,他身上所有的风头名望、灵石资源,都会发生倾斜,朝虞惊寒涌去。
秦巡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却坐以待毙,毫不作为。
“你也知道,程长老等人,都喜欢在藏剑峰物色弟子,峰内小试是一场小打小闹,可他们也极有可能会来,我不能松懈。”
秦巡唯一的想法是,藏剑峰天之骄子众多,他无法拔得头筹不要紧,虞惊寒也不能拿到!
为此他这段时日,勤勉练剑,丝毫不敢松懈。
他的努力落在虞飞雪眼里,少女十分心疼和动容,她很愧疚,自己不能为未婚夫做什么。
她在程长老的弟子洞府里静坐一宿后,再一次鼓起勇气去了后山屋舍。
这一日,燕赤离正准备翌日加入藏剑峰,不然就今日杀了虞惊寒。叶清一看,立刻展开双臂保护哥哥。这第n次家庭大战一触即发。
燕赤离是大乘修士,神识笼罩之下,整座后山都逃不过他的掌控。
似是听到什么动静,少年鬼修那双漂亮狭长的眼眸眯起,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弧度,良久他喉结微动,溢出一声轻笑,“有意思。”
笑声刚落地,他不紧不慢地松了松指骨,拎小孩子的后颈,如拎一只还未断奶的小猫,身影飘忽,一下子掠到屋脊。
叶清突然被拎走,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急了。
唐希愤怒地痛骂燕赤离,你要杀虞惊寒你就杀,好端端的把崽崽拎走干什么!不愧是魔修,打战时竟然对柔弱不能自理的主帅下手!
他们刚想追上,忽然屋舍之门被人敲响了。
突然被人跟拎小猫一般,悬在半空,叶清被迫乖巧,四肢柔顺摆放,他看了看自己小脚到地面的距离,乖巧中还透着一丝呆滞害怕。
“别怕,不会摔了你的。”燕赤离挑了挑眉,放下猫崽一般的小孩子,一个顺手,捏了捏对方面颊一团婴儿肥的软肉,“我带你来看戏。”
看什么戏?
小孩子心生好奇,下一秒他双目瞪圆——出现了!龙傲天的前未婚妻!
虞飞雪踏入后山,她迷迷瞪瞪之间,莫名有一种神魂被锁定的感觉,脊背下意识渗透出寒意,可下一秒,这种感觉又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神色微微犹疑,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之前来过一次,于是这一次她熟门熟路找到了一座弟子大院。
她礼仪周全,敲门之后,她轻轻深呼吸,整理了一下华美的羽衣。
开门的是虞惊寒。
虞飞雪敏锐注意到,虞惊寒开门动作很急切,可一见到门口是她。少年剑修浓眉皱起,眼睛里凝聚起浓黑的墨色,变成了她所熟悉的样子。
下一瞬,对方甚至想要关门。
虞飞雪心中一惊,眼疾手快卡住了门扉。
“虞小姐,你深夜来访,有什么事?”见她身形欺近,虞惊寒眼神冷漠嫌恶,下意识避开。
他和虞飞雪都是在凡间混迹过的修士,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道理,即使是表兄妹,孤男寡女也不要三更半夜独处,传出去会影响彼此清誉。
虽然这个屋檐下,不止他一个人。
虞小姐……
表哥果然还在恨她,跟她如此生分。
虞飞雪抿了抿嘴唇,心中诸多情绪五味杂陈,如沸水般来回翻滚,她是抱着目的来到这里,不能因惧怕而心生退却。
爱情使人勇敢。
为了秦巡,她可以无所畏惧。
想到这里,她小声道:“表哥,我知道你恨我。”
月色下,少年乌发白肤,眼眸漆黑,显出几分冷漠。
“你来,就为了说这个?”
虞惊寒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他飞快朝屋脊掠去一个视线,假装没察觉到小孩子兴奋的呼吸声。
“是也不是……”虞飞雪继续道:“我们好歹是表兄妹,有过青梅竹马的时光,我希望,我们做不成道侣,也不要形同陌路,可以做表兄妹或者朋友……”
“我说过了,玉佩到手,我和虞府毫无关系。”
虞惊寒眼神本来无波无澜,这一刻越来越冷,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幽潭,令人不寒而栗。
虞飞雪不知他心中所想,下意识打了个寒战,感觉自己就像被一股剑气扼住了咽喉般,差点瘫软在地。
她心惊胆战冷汗涔涔,心中十分害怕,再也不敢废话。
她眸中浮现薄薄泪光,继续鼓起勇气道:“表哥,我知道,这一切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可以,能不能放过阿巡?你也知道,他剑术高超,可惜他最近重伤未愈,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你若趁机赢了他,很不公平。”
半个宗门都知道,秦巡明日的对手是虞惊寒。可是包括秦巡在内,他们八成想不到,秦巡的道侣会来向竞争对手求情。
在虞飞雪看来,她的行为伤透了表哥,两人恐怕会不死不休,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燕赤离:“……”
他对这个女子非常失望,居然不是再续前缘,是为另一个男人求情来的,他本以为能逮着炉鼎胆敢沾花惹草的证据,结果就这?
这场戏一点看头都没有!
虞惊寒深呼了一口气,彻底把门关了。
等到十分钟后,他又开了门,把小孩子放了进来。
这一夜过得很快,藏剑峰广场聚集了数百名弟子,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虞飞雪一夜未睡,这一整夜,她双手合十不断祈祷,希望虞惊寒能手下留情,想到昨日她吃了闭门羹,心里不由空空落落。
一边在想表哥是什么意思,一边挂念秦巡的安危。
秦巡站在比武擂台上,神色很紧张。
他对玉佩老者道:“我是光明磊落之人,可那虞惊寒一定记恨我夺妻之仇,对我不死不休,我要小心谨慎……他恐怕会拖延比试时长,想方设法折辱我。”
身体上的折辱他并不畏惧。
如果虞惊寒真的折辱他,他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亮出伤口,以示他是受了重伤才无法抵御,反正,他输掉比赛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他输了比赛可以,不能输掉风头。
藏剑峰今日份比试很快开始,秦巡先发制人,旋身而上,一剑尽显霜寒,他本想跟虞惊寒有来有回。
有来有回一段时间后,他气度超然一笑,高声道自己身体不适,把胜果留给师弟。秦巡计划得好好的,这时候场外一定一片哗然,大家会情不自禁打探他为何身体不适。
谁曾想,没等他“有来有回”,第一轮,虞惊寒一剑劈来,如高山倾压,击在他手腕上,他一个吃痛,剑“哐当”一声被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