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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

 

先?前的买卖已经结束了,钱货两清,互不相欠。

至于后面会不会接单,安父表示,事无绝对,但他绝对不要再接余家人的单子了。

“……让你家老爷子安心投胎转世?吧!别?再折腾老人家了!”

于是,折腾了一圈后,余耀宗非但没能安心,反而更慌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呢?

当然,就算心下?慌乱不已,但其实余耀宗仍然不至于真?的流离失所。青云书?院那边是住不了了,但府城那么大?,得有多?少家客栈呢?书?院那边是为了名声才舍弃了这一批的举人,但客栈又不管的,只要有钱就一定能住。

余耀宗自是不缺钱的,他很快就安顿好了自己,因着?不知道接下?来这事儿要处理?多?久,而且他在书?院待了这几年,也攒下?了不少东西,因此只暂时在客栈里住了两日,之后就寻到了屋舍,搬出去了。

本来,按照先?前的计划,他是打算一切都?搞定后,就回洛江县的。衣锦还乡嘛,都?考上举人了,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回家。又因为会试是在明年举行?的,他们这儿虽然一直被誉为穷山恶水,但其实距离京城也不是特别?远。正常情况下?,一般月余时间就能到京城了,哪怕路上再怎么耽搁,两个月总够了吧?

他原本盘算着?在家里小住一段时间,随后就跟府城其他刚考上的举人们一起前往京城。至于明年的会试,他确实不抱什么希望,能考上举人都?是余老爷子庇佑了,如今安父罢工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寸进了。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府城明显是开启了调查模式,在尚未清楚结果之前,别?说上京赶考了,他连府城都?不敢出。

好在,他还算有点儿良知,在安顿下?来后,就着?手写了几封信,一方面是将自己的情况告知父母族里,另一方面则是通知已经离开府城的两位老乡赶紧回来。

其中一位就是苏晟睿。

就是安家以前的房东家独子。

苏举人并非余耀宗那种?爱显摆的个性,在参加完必须赶赴的几场宴请,又去了梁曲县感谢铁脑壳县太爷当年的帮助后,他就收拾好行?李,回家去了。

等乡试舞弊案发的时候,他离开府城都?三?四天了,按照路程估算,应当还在洛江上面飘着?。

得亏余耀宗知道他们家住在哪儿——那当然是知道的,苏举人的父亲就是他的授业恩师,前些?年他没少去拜访苏先?生,哪怕撇开这一点,光是前几年余家人一天八趟的往安家住的半拉院子跑时,他就不能忘了。

但这年头的信件是很坑的,就算余耀宗花了钱请了人专门跑一趟,那速度依旧够呛。

顺利的话,大?概七八日就能送到苏举人手里,可要是不顺利就不好说了,十天半个月都?是正常的,甚至拖得更久都?不是完全没可能。更重要的,余耀宗根本就不知道信和送信人到哪儿了,不过他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听天由命吧。

包括他本人。

对了,他也不算是完全坐以待毙,除了继续打听消息外,他还往梁曲县送了信,希望铁脑壳县太爷能他打听一下?情况。另外,他还在信中诅咒发誓自己同?乡试舞弊案毫无关?系。

大?概就是类似于假如有关?系就天打雷劈之类的,就是不知道铁脑壳县太爷会不会信了。

又几日后,梁曲县那边的信先?来了。

余耀宗迫不及待的打开,飞快的扫视了一遍后,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铁脑壳县太爷啊,真?就完美的体现了什么叫做“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他真?不愧是铁脑壳,那什么升职啊调任啊,都?无法改变他那硬邦邦的脑壳壳。

他的信件非常简明扼要,一共也没几句话。

直白的翻译就是,你没做你怕啥?要相信律法要相信朝廷,朝廷不会放过一个犯罪分子也不会伤害一个无辜百姓。

余耀宗:……

如果说他之前的心态是麻了,那么收到信件以后就是麻麻了。

他就想问问,你为官多?年是没见过冤假错案还是咋地?但他不敢问,他心虚。毕竟扪心自问,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举人功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直到这一刻,余耀宗才感到了后悔。

早知道会这样,他压根就不会求这个功名。事实上,在洛江县这个偏僻的小县城里,仅有一个秀才功名就已经能过得不错了。无论?是县学还是其他的私塾、书?院,绝大?多?数的先?生都?是老秀才,这要是考上了举人,谁愿意留在这么个想小地方?当不了官,也能去府学里谋个差事,何苦守在小破县城里?

而秀才虽然也是功名,但从性质上来说,跟举人是完全不同?的。甚至朝廷压根就从未管过考秀才的一应事务,都?是由县官一力掌控的。再便是,在本朝,花钱买个秀才功名是合理?又合法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哪怕后续真?的被发现余耀宗的秀才都?是靠祖宗保佑来的,朝廷也不会过问的。

秀才功名啊,上头的大?人物?谁会在乎这玩意儿!

如果他当初见好就收,那么他至少能在县城里寻个先?生的差事,运气好还能进县学。而进了县学之后,一旦县衙门遇到招人的需求,会第一时间想到县学的先?生。事实上,洛江县县衙门里的师爷主薄最早都?是县学里的先?生。

这就是上头大?人物?看不上、平头百姓格外崇拜的秀才公啊!

余耀宗就很后悔,他当初怎么就那么贪心呢?再一想到求到举人庇佑的代价是前程和钱途,他的心里那叫一个瓦凉。原本他还盘算着?,都?有举人功名了,怎么可能没前程呢?

现在,他知道了。

别?问了,问就是后悔!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他、他一定不会再这么干的!他发誓!

……

机会来了。

显然,如果哪一方都?不想乡试舞弊的情况闹大?,包括朝廷最上头坐的那人。万幸的是,比起乡试舞弊,显然会试舞弊的性质更为严重,毕竟乡试是各州各府办的,虽然也会涉及到京城,但这次的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经过漫长的排查,赶在腊月的前一日,府城衙门终于有了明确的说辞。

有个情况,是连安父都?不清楚的。

在很多?人看来,童生试是由县太爷督办的,而乡试往后则都?是由朝廷另外派人办的。用安父的观念来看,相当于是地方卷和全国统一卷的性质。安卉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觉得童生试就相当于是中考,但中考的卷子本身就是由地方教育局定的,不能说每个县都?不同?,但最起码每个市还是不同?的。而高考卷至少也是全省统一的,还有全国卷等等。

“乡试不得是个高考级别?的?就如今这个水平,肯定是全国卷啊!”

↑这是安家父女的想法。

但事实上真?不是啊!

只有会试和殿试的卷子是统一的,乡试真?的就像安卉上辈子参加的高考一样,属于地方卷。单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整个府城考生使用的确实是一份卷子,但他们跟其他地方用的卷子却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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