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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恒乞儿想,兴许司樾不在,他拉开外衫,把饭碗包在胸口。

鸡肉的油洇了衣内,他浑然不觉,就站在门口等司樾回来。

太阳偏了头,恒乞儿站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司樾的身影,马上就是上学时间,昨日山长?教训过他,叫他不许不去上课。

打?手?心倒没什么要紧的,但他今天没有?和司樾在一起,也许就不止是打?手?心,而是赶下山了。

恒乞儿思考了一会?儿,把棉袄脱了,包着饭碗放在了屋门口的台阶上,自?己转身跑去了书堂上学。

他走后不过半刻钟,屋门砰的被人推开。

纱羊冲了出来,停在了那团棉袄上。

她拨开衣服,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碗,转头看向屋内榻上的司樾。

“你干嘛不让我开门!”她道,“都怪你对他说什么天天要吃肉,这一定是小魔头的午饭!”

她一抬头,看向天空,“这么冷的天,他把棉袄留在这里,自?己还得去外面学剑。”

纱羊说了那么多,可司樾一个字都没回,斜卧在榻上眯眼打?瞌睡。

小蜻蜓施法拖着棉袄和碗回到屋里,叉腰对司樾道,“司樾,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没法抗命,就想刁难小魔头,让他讨厌你,但你别?忘了小魔头是什么样的人。”

“不管是对白笙、对裴玉门还是那个利用他的师父,他从来不缺孝心诚心和毅力。”

纱羊哼了一声,“你的这些小花招对小魔头来说根本没用,我劝你别?白费功夫。”

“你骄傲个什么劲儿。”司樾坐了起来,她看了眼桌上的饭碗,一伸手?拿了过来,“有?毅力的又不是你。”

“不,我对你也很有?毅力!”纱羊道。

“这倒确实,烦人得紧。”司樾变出一双筷子来,夹起鸡肉,又扒了两口饭。

“你不把人当徒弟,倒有?脸吃人家给?师父的孝敬。”纱羊飞到她身边,“你好意思吗你!”

“这天下只?有?一种人该羞愧——”司樾吐出一嘴鸡骨头来,“浪费粮食的贼。”

“你看,你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不去当个师父太可惜了。”

“我在停云峰讲了二?十年的道理,也没见哪棵树哪根草修出了灵。”司樾猛扒两口饭,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可见这煌烀界生灵都太过愚昧,我收下它们?也是对牛弹琴,浪费时间。”

“我可听?说了小魔头今天的表现!”

纱羊绕着她飞了一圈,“过目不忘还叫愚昧,我倒想知道你小时候有?多智慧!”

“不错,”司樾抬起筷头指向她,“韵脚押上了,下次注意平仄。”

“司樾!”

纱羊气得又拔了她两根头发,“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是这样不着调的人,活该混沌界…”

她话音猛地一顿,立即小心翼翼地去看司樾的脸色。

司樾脸上没什么异常,照旧一口肉一口饭,仿佛没听?见纱羊的后半句。

纱羊稍稍退开了些,司樾这样的平静,反而让她如鲠在喉。

她似乎是太冲动?了,一不小心就忘了分寸。

自?司樾被镇进?灵台后,混沌界日渐衰败,界内生灵凋敝不说,就连大魔都陨落了不少?。

这些事情被关在灵台里的司樾应该还不知道……不,即便她不知道,但大抵也是能预测得到的。

纱羊闭紧了嘴。

她忽然想起,司樾从灵台出来的这些年,似乎从来没有?问?过混沌界的情况,也从来没有?提回混沌界的想法。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吗……

纱羊愈发难受,明?明?作恶的是司樾,作恶的是混沌,可她身为天界仙子,却莫名有?些心虚。

或许是因为这二?十年下来,她已经和司樾产生了感情,把她当成了半个朋友,所?以才会?在乎司樾的情绪。

她不再说话,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谨饬地坐在一旁,连心心念念的任务也不催了。

倒是司樾,吃完饭,她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纱羊道,“我去钓鱼,你去吗?”

纱羊立即应道,“我去,我去!”语气积极得近乎讨好,希望能弥补刚才的过失。

两人便一同出门,去了裴玉山脚下一处名为鳞仃的湖泊。

除夕刚过,正是最冷的时候,鳞仃湖上结了厚厚的冰,不少?人都来冰钓。

司樾扛着鱼竿,找了个位置,路过时不少?大爷都和她打?招呼,“嘿,司小子,又来钓鱼了?”

“是姑娘。”司樾纠正。

“哈哈哈哈哈多别?扭啊。”

“那烦请把‘司’字去了。”

“哈哈哈哈哈。”

这对话每次钓鱼都得重复一回,司樾懒得理傻乐的大爷们?,找了块地方,给?了冰面一拳。

咔——

她拳头下的冰层碎了齑粉,化进?了水中。

她拿出小板凳坐下,自?打?出的冰洞里放下鱼钩,开始享受不劳而获的快感。

这二?十年来,除了偶尔下山打?牙祭,司樾唯一的娱乐就是钓鱼。

平常下山,她要么是用掉上来的鱼,要么是用纱羊种的灵果去换吃食,至于衣物鞋袜——身上这套,她已穿了很多年了。

司樾钓鱼水平,和裴玉门在仙门里的地位一样旗鼓相当,她将这归咎于总是有?人打?扰她。

果不其然,她刚坐下,边上就有?人叫:“司小子,帮我凿个窟窿!”那边有?人喊:“司小子,也帮我凿两个!”

“司小子,来啊!叫你怎么不应呢司小子!”

“先来我这!司小子,快过来!”

“司小子,听?见没,司小子——”

她来不一会?儿,湖面上“司小子”三个字便此起彼伏,交织成了渔网。

司樾臭着脸来回奔波,刚坐下就又起身,好好的不劳而获全变成了蹲起运动?。

她每不情愿地走过去,都要让人看一眼自?己的脸。

“叔,”砸完两个洞后,她从冰面上抬头,对着叫她的人道,“您看看我这张脸。”

男人偏着头,看了看,“咋了?”

司樾凝视着他,透过眼神告诉他这么麻烦别?人会?让别?人有?多麻烦。

男人一拍手?,“我知道了!啥也别?说了,叔明?白。”

他从兜里缓缓掏出两个铜板递给?司樾,“玩笑归玩笑,到底还是个妹子。脸上缺口脂是吧?叔给?你买,别?推,就当是压岁钱了。”

铜板落入手?中,司樾看着这俩钢镚。

沉默片刻后,她抬头,看着男人,甜甜笑了个,“嗳,谢谢叔。”

纱羊扶额,“司樾,我都替你感到悲哀。”

“你懂什么,”司樾高兴地坐回了自?己的板凳上,“叫司丫头更难听?,好歹司小子听?着不像是在骂我。再说,这可难得的发财机会?。”

“你的一拳就值两个铜板吗!”要是两片灵叶纱羊都不说什么了。

“对咯——你提醒我了。”司樾茅塞顿开,她指尖一划,从空间裂缝里掏出一面招魂幡来。

她把招魂幡上的招魂引文用两道线划了,在反面写上:“凿洞,两文一个”,然后插在身旁的冰层里。

半丈高的招魂幡迎风飘动?,被湖面上的风吹得鼓鼓作响。

这时又有?新来冰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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