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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他又踩上了剑去?,升至两尺时,司樾双手抓住了他的剑柄,“好,起——”

恒子箫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她诶呀了一声,“你还不信我吗,就算不信,这下面都是水,摔下来?也死不了,你只管往上飞。”

这话有理,恒子箫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他们要来?湖边练。

有理归有理,当脚下的剑升至三丈时,不免又卡住了。

他一低头,看着下方的湖,心里想着师父的话,这下面是水,掉进去?也无?妨。

可看着看着,他眼前?一晃,那块湖泊突然变成了井。

五岁那年?,他正是从这个高度被投下去?的……

恒子箫面色有些发?白,气息也有些不均,僵在剑上一动也不敢再动。

“看你,磨磨唧唧的。”抓着剑柄的司樾不耐烦了,“来?来?来?,我送你上去?。”

她腾出一只手来?,撸了撸另只手的袖子,双手抓着剑柄,喊了一声:“走——”

霎时间,恒子箫像是盘里的菜,被人端了起来?。

他惊愕地?看着司樾,司樾脚下空无?一物?,端着剑和剑上的恒子箫往上飞。

这剑是越飞越高、越飞越快,眼见群山风景都揽于眼下,恒子箫心跳得厉害,口?里慌张地?唤,“师父、师父…”

“嗳,怎么样。”司樾端着剑笑,“找到?感觉没有?”

恒子箫苍白着脸摇头。

司樾停了下来?,不再上升,她对着恒子箫抬抬下巴,“来?,你操控方向,我把着你。”

“好。”恒子箫颔首,他往剑尖的前?方看去?,刚要挪剑,倏地?又扭头,一眨不眨地?看向了司樾。

那双黑眸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司樾保证道,“放心,我不松手。”

恒子箫这才又回过头去?,一边回头又一边用?余光瞄着身后,非要确定司樾还在才行。

他试探着将剑往前?滑去?,高空之中,迎面的每一缕风都像是推手,恒子箫只觉得自己随时会掉下去?。

“师父,”他滑了两丈,又期期艾艾地?扭头央求道,“您千万别突然松开。”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司樾催他,“走快点。”

“好……”

恒子箫加快了速度,可身上还僵得很。

他在天上胡乱飞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习惯了点这个高度。

司樾睨着他的背影,也不老老实实陪练了,恒子箫背对着她时,她就一只手握;恒子箫回了头,她才出两只手。

这样偷懒了一阵,她忽而耳朵一侧,似听了些什么,接着便对恒子箫道,“旺财在叫我,我下去?一趟,你自己练着。”

一听这话,恒子箫顿时如父母外出的雏鸟,又惊又慌地?看着她,“师父……”

“放心放心,”司樾挥了挥手,一团紫色的法光包裹在了剑柄上,“我人不在,力还是给到?你的。你只管放心耍。”

恒子箫看着那一团法光,抿了抿唇,眉间还有些犹豫,可他不是多事的孩子,向来?懂事,遂低低应了,“是。”

“那我松手咯。”司樾在恒子箫的注视下,慢慢松开手,往后退去?,一边安慰他,“没事,法光亮着,你就是转着飞、倒着飞、躺着飞,绝掉不下来?,稳妥得很。”

她彻底松了手,恒子箫紧张地?盯着脚下的剑,司樾退开后,果然剑下平稳,依旧有力量支撑着,他便放下心来?,对司樾点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司樾转过身,“好,自个儿玩儿,我下去?了。”

她落回院子里,纱羊果然在找她,“子箫呢?”

司樾一指上空,“飞着呢。”

“什么!”纱羊一惊,抬头望天,果然看见高空之中,恒子箫一个人站在剑上。

“他这可是头一回御剑,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那么高的地?方!”

“我给了他防护。”司樾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何况他这么多年?的青苔路、梅花桩都是白跑的?该会的早会了,只是头一回怕生罢了。”

“那倒也是,御剑这事上,他是得比其他孩子学得快一点。”纱羊说着,又道,“不止是御剑,他这一次比上辈子早了三年?筑基,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司樾道,“师父的缘故。”

“你也真?好意思,”纱羊斜眼看她,“连剑都是白笙给的,你占了师父的名?,可事还不是白笙在做。”

“两个师父,不就事半功倍了么。”司樾道,“哼,他该十岁筑基才是。”

纱羊白了她一眼,“他既练习御剑,那中午我来?做饭,你留点神,别睡死过去?,让他摔了。”

司樾抱胸,“真?倒霉。”

“你说什么!”纱羊抓住了她两根头发?。

“没……”司樾别过头去?,避开她的怒视,“没什么,您辛苦。”

纱羊做饭去?了,她嘱咐司樾别睡着,司樾让她放心,然后躺在了屋门口?的摇椅上。

天上的恒子箫飞了一圈,司樾不在身边,他有些发?慌,不由得往下喊了声,“师父?”

司樾闭着眼在摇椅上晒太阳,懒洋洋回应道,“嗳,在呢,我托着你,飞罢。”

恒子箫回头,看了眼剑柄处的法光,定了定神,又对下面喊,“您要是收力,先告诉我一声。”

司樾翻了个身,“知道知道,放心玩你的去?。”

恒子箫又去?飞了一圈,见司樾还不上来?,惶惶然地?喊,“师父——”

“在呢。”

……

“师父——”

“在。”

恒子箫一连喊了三次,飞一步回头看一眼剑柄,确认那里还亮着法光,他才敢继续往前?飞。

三圈之后,他确定司樾是托着他的,于是稍稍放松了些,试着上下移动,或离地?十数丈,或贴地?飞行。

他行于高空,俯瞰下方,见九座翠峰峰顶云雾缭绕;

远处乡镇人来?人往,阡陌之中,白雪似锦,盖了一田又一田。

他行于树间,片片杏花如霭,自他两侧退开。此时此景,方觉“两岸青山相对出”一句是何等妙绝。

他从不知杏花竟这样仙逸清雅,他从杏树下飞过,入了梅林,红白黄紫的梅花迷了人眼。

他不由得停了下来?,望着这色彩缤纷的梅,想起儿时的那一夜,蓝瑚给他们做白梅煎冰。

他没有喝出什么滋味,只觉得杯中漂泊的那一朵白梅脆弱可怜。

恒子箫后脚一移,御剑至树梢,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拂过脆弱的花朵,心中一片欢喜。

这些年?他在停云峰上,时常帮师姐照料这些花树,可他只顾着低头扫叶、嫁接和施肥,竟还没有好好赏过枝上的花叶。

“司樾——”

隔着花林,远处传来?一身怒吼。这声音让恒子箫从花间回神。

他扭头望去?,认出是师姐声音,只听纱羊道,“我不是和你说了留点神,不要睡过去?的么!子箫可是头一回御剑啊!”

恒子箫一怔,猛地?低头看向剑柄。

剑柄上空空荡荡,不知何时没了那团法光!

“啊!”他心神一乱,泄了气,人和剑纷纷从空中摔下,砸在了铺满落英的地?上。

纱羊听见异响,连忙赶来?,见少年?扑倒在落花之中,焦急道,“果然是摔了!骨头可有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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