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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村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侧过身?道,“放心,这里没人对修士感?兴趣。”

他只说了这些便转身?走了,既不给饭菜,也?不借被褥,单把他们丢在这荒郊野外。

“这村长好生无?礼。”纱羊从司樾衣服里飞出来,“而起看起来很讨厌修士。”

“诶——”司樾对着眼前?的房子长吁一声,“十两白银就换了半个月的破房子,真是血划算。”

恒子箫低下?头来,愧疚道,“弟子无?能。”

“无?妨,反正不是我的钱。”

恒子箫在洪府赚的钱全?都搭了进去,好在他检举有功,官府赏了他们二?十两银子,三七分成,司樾给了他六两,否则他还得倒亏不少。

他推门进屋,迎面一股扬尘。

恒子箫猝不及防吸入,咳嗽了两声,侧过身?来对司樾道,“师父稍等,待弟子打扫之后您再入内。”

“好好好,”司樾一笑,坐在了门口的木桩上?,“你还算殷勤。”

恒子箫挥开扬尘,踏入屋内。

和这间屋子一比较,洪府给他们准备的住处也?还算得上?干净整洁了。

屋里空空如也?,只有侧倒在地的一张四?角桌,除此之外再无?它物,唯有铺满了全?屋的厚灰。

月光洒入,这积满灰尘的空房透出两分萧瑟和一分阴气。

恒子箫抬手,指尖闪过蓝芒,他连施三次清洁咒,才?将灰尘除去。

待扶起倒地的桌子后,他再请司樾入内。

纱羊进来就是一声长叹,“都说人往高处走,我们倒好,越走越落魄了。”

她说完这句话,马上?撸起袖子开始布置房间。

司樾就坐在那张桌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两人忙忙碌碌。

收拾之后已是夜半,恒子箫凑到司樾身?边,寻求她的意见,“师父,我想出去探查一番。”

“这么晚了,还是白天去吧。”纱羊道,“那村长不是不让我们晚上?出门么。”

“正因如此,才?要去看看。”恒子箫虽是这么想的,可还是望着司樾,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好啊,”司樾笑看着他,“你倒是活络了不少。想去去吧。”

得了司樾的应允,恒子箫一点头,起身?出了门。

上?回在洪府,他太过愚钝。

乱葬岗离他如此之近,他却一连数十天都没过去看一眼,到后来还得是师父亲自领着他去。

他起初还想,难道师父真要他给凡人当上?一年半载的犬师?没曾想原来在洪府耽搁那么久全?是他自身?之故。

也?不知每天他外出遛狗、路过乱葬岗时?,师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下?,都是怎么看待他的——一想到这里,恒子箫就双耳发?烫,羞耻得想要以头抢地。

他如此蠢笨,也?难怪师父要特意买个花篮点他。

这样的错误他再不会犯了,以后凡到一处地界,他必将方圆几里先探查几遍。

恒子箫一身?黑衣,又敛了气息,在这未点灯的夜里行走,普通人还真看不出他来。

出了门,恒子箫看了眼屋后的山林,又扭头先往下?方的村庄探去。

此时?虽不到夏季,可南方的天气已有些闷热,再加上?数日来的大雨,屋内应当潮湿憋闷,需要开窗透气。

这一路走来,恒子箫路过的大多村子都是夜不闭户,唯独这何家村家家户户紧闭门窗。

他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发?现村子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

可除了每户人家屋后都栽了一两棵柳树外,也?再没别?的异常了。

恒子箫想,凡事不可能都如洛城乱葬岗那样有现成的证据日日摆着,或许是今日时?机不对,又或许村长只是单纯排斥外地人。

他走村子的最西侧,再往西过去,远处有一片槐树林。

非恒子箫机敏,而是半夜时?分的槐树林实在是惹人注目。

相隔数里,又是在深夜,远处的那些槐树枝杈纠缠,竟织出一片比夜还沉的黑暗。

有人将槐树称为鬼树,其形状在暗处确有几分悚然。

他既然来了,不妨前?去一看。

恒子箫朝着那片槐树林走去,甫一靠近,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何家村依山,本就较城里阴冷,这片槐树林更是阴寒。

虽然阴寒,但这里的槐树长得却比村口那株要好,树上?已长满了绿叶和花苞。

有关槐树的传闻实在太多,或是神树、或是鬼树,或是福树、或是祸树,记载不一。

只是他们因为水灾来此,见到如此众多的槐树,叫恒子箫不免想起曾读过的一本地方县志,上?记:神槐在泜河东岸。明河堤数溃,民受其害。有神示梦于邑人曰:我城隍神也?。悯若等久罹阳侯之难,今已植砥障矣。厥明视之,岸畔果?有槐生焉。自是终无?河决之患。

何家村村口村旁都种?植了槐树,不知是否也?有过此类传说,因而将槐树视为了神树。

恒子箫摸索着往里走去,在有关槐树乃鬼树的论调里,有一证据,说是槐树生长过快。

他不知这些树长得快不快,但实在是高大磅礴,越是往里走,里面的槐树就越是高大。

他终于走到了尽头,此处离何家村已有十里地,不远处是一座小丘陵。

山下?竖一石碑,恒子箫过去一看,亦是用黑红色的漆刻的字,写的是“何村冢”。

他往山上?走去,这座山上?是密密麻麻、排列有序的坟包,看数量,何家村俨然是个有百年以上?历史的村庄。

在坟山山顶,有一株参天巨槐,比恒子箫这一路走来看见的所有槐树都要高大、都要茂密,五人尚不能合抱树干,干上?树鳞斑斑,有人将其称为龙鳞,但恒子箫生不出观龙的敬畏,反倒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和一路过来的其他槐树不同,这棵槐树上?已结满了槐花,一串一串雪白的穗子垂下?,煞是壮观。

除了开花之外,这棵树实在大得可怕,树上?枝条肆意伸展,如一把伞般遮盖住了整个山头,将全?山上?下?的坟墓尽数纳入荫下?。

风一过,满树白花摇摇摆摆,和底下?的坟冢遥相呼应,像极了一条条白色的挽联。

树底有一四?方鼎,鼎里插满了残香,两旁还供了瓜果?。

看来何家村的村民时?常到树下?祭祀。

这树给恒子箫的感?觉不好,可除了这虚无?缥缈的感?觉外,也?再没旁的证据。

他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倏地折回身?来,取出司樾给他的金鳞匕,往树干上?猛地一刺。

刺入之后,倒没有恒子箫预想中那样流出鲜血来,可刺入的瞬间,那触感?让他吓了一跳。

不像是刺入木头,却像是刺入了皮肉!

恒子箫拔出金鳞匕,抬手抚摸树干。

这棵老槐的树皮脱落了不少,未脱落处也?干裂成块,呈现出所谓的龙鳞。

恒子箫细细摸去,手感?又和普通的树皮没有区别?。

他看向手里的金鳞匕,迟疑地又在树干上?轻轻划了一刀——

果?不是他的错觉!

他用金鳞匕杀鸡宰鱼无?数,十分熟悉刀尖剥肉的触感?。

这刀刃之下?就是柔韧的皮肉,绝非树木!

恒子箫从储物器中取出一张自己在洪府画的分阴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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