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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

 

上一世的恒子箫已然成魔,既然成魔,他?就?已非小世界的生灵,天物?时镜对他?的作用有限。

早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时常梦见?从前的往事。

纱羊的担心,终究还是应验了?。

眼看飞升在?即,恒子箫却恢复了?记忆,这?座下的白骨不知是多少条命!。

纱羊一口气?没有吊上来?,差点就?要?昏厥。

“怎么办啊司樾,”她哭着抓住唯一的倚靠,“他?、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她望着司樾,尸骨上的恒子箫也望着司樾。

两双不同的眼睛都向司樾问询同一句话——事到?如今,她又该如何。

迎着血风,司樾看着恒子箫,话却是对纱羊说的。

她道,“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纱羊喊道,“他?都成这?个样子了?,我还不担心吗!”

司樾扭头?,看向她,“你不懂,人类尤其是雄性,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都喜欢自称魔尊、邪主、黑暗使者?什么的。”

“人类就?是这?样。和换牙一样,过几年就?好了?。”

她一指山上的恒子箫,“他?应该也是到?了?这?个阶段,大人不用多管,顺其自然就?行。”

“走罢。”说罢,她转身,“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等过几年他?回想起来?,会羞耻得无颜再见?我们的。”

她大摇大摆地走了, 纱羊愣了下,骨山上的恒子箫也愣了下。

“你站站你站站!”纱羊追了上去,扯住司樾的头发让她回头, “你没看见那么大一堆人骨吗!哪个人类十?二三岁的时候会干出这种事情, 何况他也不是十?二三岁了!”

“他小时候吃得差, 长得慢吧。”

“哪有慢三百年的!”纱羊指着那堆骨山,“正常人三百岁的时候才不会自称什么魔尊、邪主?、黑暗使?者,正常人三百岁的时候应该是那堆骨头的模样。”

“行?,那你就当他是那堆骨头吧。”司樾回过头, 看了眼天空, “别磨叽了,这天阴沉沉的,都打雷了,快避雨。”

不等纱羊叽喳尖叫,她扣住她一把塞进自己衣领里, 左右看了看,去了边上一个亭子坐下。

轰——

雷鸣愈响, 一道电光划过, 将昏暗的大地辟出一片蓝光。

司樾坐在亭子里, 和骨山上的恒子箫隔了十?来丈。

中间空空荡荡, 毫无遮蔽, 恒子箫看着她,她也就看着恒子箫。

“司樾!”纱羊奋力从她衣领里冲出个头来, “都这时候了,你傻了吗!”

“我才不傻。”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她道,“这天气?, 傻子才站在外面呢。”

纱羊回头,不知是否错觉,外头那骨山上,冷酷的恒子箫耳朵倏地一红,神态也露出两分?别扭来。

看司樾的反应,纱羊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逐渐反应过来,那堆骨山八成是假的了。

“嘿——”司樾对着恒子箫扬了扬下巴,隔空唤道,“长得高劈得快,你真要一直坐在那上面?”

“我…”恒子箫张了张口,耳朵上的红潮蔓延至脸颊。

司樾就抱着胸,斜倚着亭柱,静静看着他。

那目光让恒子箫浑身都烧灼起来,他此时真是进退维谷,骑山难下。

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司樾侧身,把耳朵凑了过去,“什么——你说你不下来?好?,好?样儿的!在师父的庇护下渡雷劫算个鸟蛋,站在尖尖儿上迎天雷那才是真汉子!”

她懒懒地鼓起掌来,“好?!大丈夫也!”

这一串妙语连珠,令恒子箫再也没脸蹲在骨头堆上装酷。

他当即跃了下来,低着头走到司樾身边,孩子似地不知所措。

纱羊一愣,看看司樾,又看看恒子箫,“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司樾抬眉,对着恒子箫道,“抬起头来。”

恒子箫抬头,那张脸上的双眸已恢复常色,漆黑如墨,哪还有一点红意。

“哦呦,”司樾嘲笑?道,“你的红眼儿哪去了?刚才不是还挺亮么,俩小?眼红得跟灯笼似的,怎么没了呢?”

恒子箫的眼睛不红了,取而代之的是赤红到滴血的脸。

他低低道,“师父,我错了……”

“别介,你有什么错呢,你错就错在太俗气?。红眼怎么够呢,要不再试试绿色,再试试黄色?”

司樾点了点自己的眼角,“来来来,你看我,赤橙黄绿青蓝紫,喜欢哪个色儿?要不一天换一个?”

随着她的话,她的双眼交替闪现出七种颜色来,色彩斑斓,五光十?色,霎时鲜艳。

“师父!”恒子箫噗通给?司樾跪了,求她别再挖苦他。

司樾哼笑?一声,歪着头看他,“现在知道羞了?去乱葬岗搞这么堆骨头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羞呢?”

“什么,那是乱葬岗的骨头?”纱羊惊呼,“子箫,你去乱葬岗搞这么多骨头来干什么!”

这不是恒子箫搞来的,这些东西他睁开眼时就有了。

骨山边有“赵尘瑄”留给?他的信,让他好?好?利用这堆骸骨,大约是怕他不肯,还讲明了这堆骨头的来历,让他放心。

“弟子一时糊涂……”虽不是他做的,可恒子箫已羞耻到无心辩解,只求司樾快忘了这一切。

“弟子也不知怎的,就…”“就扮起了魔尊、邪主?、黑暗使?者是吧。”

“……嗯。”

有些出入,可大体上没有错。

一直以来,司樾和恒子箫之间的实?力鸿沟令他患得患失、如履薄冰。

从前和师父在一起时恒子箫尚且如此,分?开之后,在漫长的日月磋磨里,这份惶然愈发突显。

每每收到只有纱羊字迹的来信时,恒子箫都有一种清晰的直觉——

司樾在和他划清关?系。

这份直觉在突破渡劫后愈发明显。

今天之前,恒子箫尚能极力忽视、欺骗自己:只要飞升就好?了,只要飞升,他就又能回到师父身边,像从前那样生活……

可原来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他从梦魇中醒来,眼前是“赵尘瑄”留给?他的尸骨,头顶是飞升的雷劫。

恒子箫被裹挟在二者之间,他的道并未被从前的记忆所动摇,那些回忆对他来说只是另一个人的故事,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司樾。

恒子箫很?清楚,一旦渡劫飞升,司樾完成了任务,就会回到混沌,再也不会见他一面。

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无法不选择去试探司樾。

是好?是坏,无论如何,他至少想在分?开前再见师父一面。

他像是恒箫那样,握着剑,神情颓靡地上了骨山。

在等待司樾来临之前,恒子箫想过很?多之后的种种发展。

即便知道了师父或许只是在利用他,可到了这一步,恒子箫依旧相信,师父对他的好?是不作假的。

他坚信着这一点,越是坚信,脑中越是反反复复地回闪九凰峰的回忆。

从赵尘瑄写信约他去九凰峰、到他出现、再到他坠崖。

每当恒子箫想起司樾时,这些回忆就疯狂地在他脑中涌现,一次比一次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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