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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道门,纪炣瑶缓缓睁开眼,把话补充完整。
“想做你女朋友。”
天空像盖了一层黑色的棉, 阴沉可怖。
狂风呼啸,时不时有银龙钻出厚重的云层与那肆意的暴雨狂欢。
纪炣瑶做了一个梦。
梦里,静谧无声,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漆黑。
黑暗中似乎是蛰伏着未知的野兽, 亮着一双又一双垂涎的眼睛, 那目光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
她想动, 想出声, 想呐喊。
却完全不受控。
那野兽仿佛知道她此时的处境,纷纷发出刺耳的狞笑。蠢蠢欲动又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黑暗,把她撕碎。
绝望,绝望肆意蔓延。
压得她快要窒息了。
忽然,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道声音, 温暖又有力量, 一下子让纪炣瑶的心平静了下来。
“炣瑶,别怕。”
“妈妈在。”
一个和她容貌七八分相似的女人从远方而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纪炣瑶一下子睁大了双眼,梗咽道, “妈。”
柳如惠走到她身边,笑着抚了抚她的额头,“炣瑶长大了。”
梦中柳如惠的脸有些模糊, 纪炣瑶努力的想要看清, 但那张脸始终像是蒙着层层白雾。
“妈, 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会很乖,很听话很听话。”
柳如慧笑着衝她摇摇头,“你已经很棒了, 炣瑶。”
“你又不要我了吗?”纪炣瑶焦急的去抓她的手,却在即将碰触之时凭空穿了过去。
柳如慧的身影慢慢变的虚幻, 模糊,她挥了挥手,像是对着纪炣瑶说了声再见,便彻底消失不见。
正如那晚,柳如慧头也不回的衝进了暴雨中。
“轰隆”一声天雷炸响。
纪炣瑶缓缓睁开眼睛。
她眼尾还挂着泪,枕头湿了一片。
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回忆着梦中母亲的模样。
纪炣瑶想,她好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恶梦了,也好像很久没有哭过了。
“迟非晚,你醒了吗?”
纪炣瑶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下意识就想叫叫迟非晚。
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转头望去,身侧空荡荡的。
迟非晚呢?
纪炣瑶按开了卧室的灯从床上坐起来。
宿醉刺激着神经拉扯着她的头皮,一阵天旋地转,她揉着刺痛的太阳穴,趿着拖鞋走出了卧室。
客厅,卫生间,阳台。
房子就这么大。闲祝副
根本藏不住一个迟非晚。
纪炣瑶知道她走了,但还是留有一丝幻想。
但现实的残酷只能加剧幻想破灭后的失落。
纪炣瑶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凌晨四点。
想当初,迟非晚说自己的作息时,她差点惊掉了下巴,正常人哪有四点钟起床的。
纪炣瑶笑了笑。
随后又压下了嘴角。
她怎么老是想到迟非晚,不是说好的保持距离吗?
各种情绪凝聚在胸前与宿醉后的身体反应交织,滋生出前所未有的烦闷。
她灌了一杯冰水冷静了下,然后从电视柜的最下边摸出了一把钥匙。
那间常年上锁的卧室,纪炣瑶的永宁乡、避难所。
如今纪炣瑶需要重启了。
她把钥匙缓缓插入锁芯。
旋转一圈。
“咯吱。”
门开了。
纪炣瑶打开了卧室的星空灯。
一时间屋内像是下了一场流星雨。
里面有一张沙发,一个投影仪,剩余的都是柳如惠与她的合照。
包含了她从出生到长大的照片,包含了她与母亲相依为命时一同跨越的高山、荒漠,游历的大江大河。
这些是她的前半生。
纪炣瑶仔细地擦拭着这一张张照片上的灰尘,而后钻到了沙发上打开了投影仪。
屏幕上开始播放器母亲二十多年前拍摄的唯一一部电影。
纪炣瑶看着萤幕上那张熟悉的人影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的无比安稳。
在一睁眼,天光大亮,她也再次恢復满血状态。
关了投影仪,一切归置妥当,她锁好了门,准备洗个澡去去这一身酒气。
当她站在卫生间的半身镜前,望着身上换上的睡裙,她开始有点迷茫了。
她喝醉后还有这行动能力吗?
纪炣瑶努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可论其怎么回忆,记忆就隻停留在迟非晚向她走过来的那一瞬。
后边一片白茫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到底是谁给她送回家,换了衣服呢?
纪炣瑶拿起手机点开了云潇的微信。
【我昨天喝醉后没干什么丢人的事吧?】
云潇这段时间像是住在了手机里,她秒回。
【还得是你(厉害jpg)】
接着又扔过来几条消息。
【嘴上说着要冷静,你小祖宗一来魂都没了。】
【后边呢,你被她带走后干啥了?有没有借着喝醉天雷勾地火啊?给我讲讲,抓心挠肝一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