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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顾长倾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短促地轻笑一声。

“罢了,要我想也行。”沈诉诉叉腰道,“不过我要想一会儿。”

“可以。”顾长倾很有耐心。

他还未恢复记忆,自己的表字究竟怎么取,他还没有明确的概念。

但既然这名字是为了沈诉诉起的,那让她来想,也挺合适。

沈诉诉这么一想,就从白日想到了晚上。

顾长倾伤好之后,还住在沈诉诉住处不远处的偏院里。

沈诉诉翻遍了自己书房里的所有典籍,都没想出一个很合适的表字来。

她不想给顾长倾取太平庸的表字,毕竟以后他对外就要用这个名字。

太没文化水平的话,她不能接受。

春季多雨,天上有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沈诉诉坐在书房的案前,昏昏欲睡。

她虽然不是在江南出生,却很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

在将睡未睡的朦胧思绪间,她似乎梦见了江上的行舟,稳稳前行着。

她是坐船来苏州的,她身子弱,但一路行船很稳,她没晕船。

一路上,水波轻晃,烟柳拂动,脚下的船面如坚实的土地,安稳熨帖。

沈诉诉猛地睁开眼,她有灵感了!她很快起身,将桌旁的短绒披风系上。

书房外间,小满也守得快睡着了,听见沈诉诉出来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

“小姐。”她将灯笼点上,打算送她回房休息。

“我去顾什么那里一下。”沈诉诉将她手中的灯笼接了过来。

她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困,便让小满先去休息。

“我马上就回来,你先休息。”沈诉诉小声道。

“小姐,你一个人,若是被他气到了,谁扶你回来?”小满有些担心沈诉诉的状态。

“我让他送我回来。”沈诉诉提着灯笼走出门外。

小满嘤嘤哭泣:“小姐这是有了夫君忘了我吗?”

“还没成亲呢,瞎说什么呢。”沈诉诉果然脸红了,“我我我不过是……想出了他的表字应该叫什么。”

“那小姐快去吧,若晚些还没回来,我去找你。”小满交代道。

沈诉诉提着灯笼,自己撑着伞,走进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中。

她在顾长倾居住的偏院前敲了敲门,只敲了三两下,他便披着墨色的长袍,替她将院门打开了。

夜间雨中,沈诉诉提着一盏明亮的小灯笼,将她的面容映照得熠熠生光。

“大小姐,这么晚?”他的眸光一闪,将沈诉诉手中的伞与灯笼接过。

“我想到了你的表字,怕睡一觉就忘了。”沈诉诉低头,揉了揉眼睛。

她跟着顾长倾走进院里,他来得急,还未打伞。

方才来时星星点点的雨落在他的肩头,洇出一些深色痕迹。

他撑着伞,笔直的伞柄略微倾斜,朝她的方向靠着。

“顾南舟。”沈诉诉侧过头,看着他的肩头,轻声唤道。

“嗯?”顾长倾回眸,与她的视线对上,“南舟?”

“嗯。”沈诉诉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她的姿态有些扭捏,但说出的话还是霸道。

“你若不喜欢也要用,毕竟我想了一个晚上。”

“喜欢。”顾长倾忽然道。

沈诉诉的长睫飞速眨动,她被这猝不及防的“喜欢”二字,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房檐下,顾长倾收了伞,他的手腕微动,将伞面上的雨水抖落。

“很有江南的感觉,我流落至此,倒也应景。”顾长倾道。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面颊微微发红。

在夜里灯下,沈诉诉眼神不好,没看清他面色的变化,但她听到了他有些快的心跳声。

他在不好意思什么?沈诉诉没理解。

其实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鞋尖不远处绽开的点点雨花。

“反正,我觉得它挺好听,并不是因为你流落至此而取。”沈诉诉小声道。

“好,那就南舟。”顾长倾敛眸应道。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快了一点。

沈诉诉以为他不知道,实际上他知道。

住在偏院养伤的时候,他无聊的时候有翻阅偏院书房里的一些书册。

书册里有记录沈府的一些家事,其中,也记录了沈诉诉的小字。

沈诉诉自己的名字比她的小字更可爱些,所以沈严也没唤过她的小字。

但他记得那两个字。

南鲤。

与他这表字,倒是相衬。

伞与灯

沈诉诉也是走到半路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小字。

本来,南鲤这个名字是要当她的名字的。

但她爹不知为何,还是用她幼时的小名当她的正式名字。

沈诉诉,诉诉这两个字,才更像小字。

所以,她对自己的小字很陌生,几乎都要忘了它。

等到给顾什么取出表字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那许久不用的小字。

这两个名字,似乎有些过分相配了。

沈诉诉觉得她想了一整晚,顾什么又不知道她的小字,所以干脆就不改了。

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故作轻松道:“南舟……”

沈诉诉刚说了两个字,顾长倾已应了:“在。”

“我——”沈诉诉急得鼓起了脸颊,“我是说,南舟……”

“我在。”顾长倾重复。

沈诉诉红了脸,气得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你让我说完。”

夜晚,她的掌心微凉,贴着他略带热意的薄唇,沈诉诉感觉自己的掌心灼得发烫。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可以直接用这个名字记录到户籍那边,南——你姓南就好,不用带上你原本的姓氏。”

“好。”顾长倾敛眸道。

“我刚刚,不是在唤你,我只是说出这个名字而已。”沈诉诉将手收了回来。

她仰起头,矜持道:“在成婚之前,我不会这样唤你,顾南舟。”

“嗯。”顾长倾应,直接称呼表字,是极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的事。

沈诉诉盯着他瞧,视线从他深邃的眉眼上掠过。

她朝他伸出手,掌心上翻:“伞和灯给我,我回去歇息了。”

顾长倾往前走了两步,将伞撑起:“我送你回去。”

“算你识相。”沈诉诉钻到了伞下。

顾长倾的身材高大,沈诉诉的伞样式好看,玲珑小巧,差不多只能遮得下她一个人。

再挤着一个人,伞下的空间多少有些局促了,两人不得已贴得很近。

沈诉诉不高,她看到顾长倾执伞的手悬在自己胸前,正巧在她视线上方一点。

他很高,沉沉的影子压下来,将雨中伞下那一点淡淡的灯笼光晕都挡着。

当然,连带着周遭的寒气与湿意都被他拦了下来。

沈诉诉畏寒,裹紧了自己的绒袍,朝他的方向靠了一些。

“很冷?”顾长倾侧过头道,他的长睫投下一片浓黑阴影。

“老毛病。”沈诉诉若无其事说道。

“嗯。”顾长倾从袖间取出一枚小巧玲珑的暖炉。

沈诉诉接过,有些惊讶:“你怎么也有?”

“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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