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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许是云梯都被她激怒,暗藏的剑风更凌冽入骨。

时琉一抖,终于没能撑住,狼狈地跌扑在云梯上。

差一点就要倒进下方无际的深渊里。

少女脸色苍白地倒在云梯上,痛苦而疲累地轻抑着喘息。

那道温和叹息再作:“何必如此?”

“——”

这一次那声音极近,像是被一缕柔和的风送到了她耳畔。

时琉听得清楚,蓦睁开就快合上的眼。她看见身侧云梯旁,凌于无际长空,月白色的袍子被不止哪来的光辊过淡淡的金芒。

大约是失血得厉害,她眼前都有些模糊,努力去分辨了,却还是看不清。

只隐约见得清峻轮廓,微微俯近,他衣襟似乎沾着雪后沁凉的松香。

她看不清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逐渐黑下来的眼前,却无影地渐渐勾描出一张面庞。

凌眉,漆寒冷淡的眸,挺鼻,浅嘲微勾的唇。

是魔。

这世上最薄凉冰冷,最喜怒无常的魔。

时琉意识模糊地,努力挣扎着伸出手去。剑风又添几道新伤,可她痛得麻木了,反正浑身都在痛,也不在乎多一两道。

她只是固执地往前伸手,终于攥住那人衣袍的袂角。

“不要……不要一个人走。”

凌空垂立的晏秋白不忍地低了眸——

方才也说不得是什么情绪驱使,只是看着少女伤得睁不开眼睛也要挣扎着伸手的模样,他本能便向前空移了一截。

而此时,她的手就紧紧攥着他的袍袂。

鲜红刺眼的血在淡青色的布料上盛绽开梅花一般的厉枝与花瓣,栗栗而动人。

晏秋白轻叹,折膝俯身:“停下吧。”

“不……不要,”少女将他衣袂攥得更紧,“我不能停下……”

“为什么,”晏秋白幽然垂着眸,“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我想保护你……”

时琉艰难地撑起好重好沉的眼皮,失血和痛楚和疲累让她眼前模糊得只剩下光晕,她努力分辨着那道人影的轮廓,声音轻弱。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少女颤声,“我会追到你身后……我会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不管多高、多远、多孤独,我都不怕。”

不再是你的拖累与负赘。而做你的剑与盾。

即便你剑尖所指的是那片凡人难及的天门,即便你的仇雠高居仙界无上九天,即便来日你功败垂成跌下云端。

我会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我会接住你。

哪怕孤身一人。

在望及你项背前,修炼路上,我绝不停歇。

——

天光忽盛。

光亮覆没全部的意识前,时琉只听见了一声极低的叹息。

玄门山门内。

千里青山,峰峰如剑。

群山与深涧之中,最为高耸的,当是千里青山里居中围拱的那座,它与其他青峰都并不相连,独自于云海间浩渺连绵,像是如剑青峰中最为厚重宽阔、定群山大势的一把重剑。

其名宗主峰。

宗为尊,主为首。

顾名思义,这里就是玄门历任掌门的属峰,也是玄门内一应重要事务相关楼堂居所的聚集所在。

而今日,宗主峰峰顶的数座大殿建筑中,其中一座挂着“长老堂”的黑底金字牌匾的大殿里,正分派别立。

殿内左右两旁,长老们或坐或立,泾渭分明。

长老堂也是长老议事堂,能在这里面坐着的长老,都是在宗门内拥有自己独自属峰的化境巅峰大能,也叫主峰长老。而他们身后站着的,则是各自属峰内已入化境但未及巅峰的从属长老。

化境与化境巅峰,听着只是两字之差,但其间却是云泥之别。

凡界数千年,历代仙门天才也浩渺如星河砂砾,从来不乏用短短几十年进境化境,却在余下漫长的寿数里,直到尽头也未能达到巅峰的。

在玄门内,只要晋入化境,便自动晋封长老之位,入长老堂。

而臻至化境巅峰者,即可在玄门数千无主青峰中任选一座,独立开峰纳徒。

玄门的化境巅峰长老,虽然斗法实力上尚有高低,各自主修方向也有所不同,但随便一位拿出去,都是能在凡界轻易翻山倒海的大能。也可以说,正是长老堂内坐着的这些人,组成了玄门万年基业的中流砥柱。

而此时,堂中坐着的这些长老们神色各异:

有的一脸高深莫测,仙人模样;有的满面怒容,胡子飞翘;有的老实木讷,正左右相劝;还有的事不关己,抱着一只酒壶神在在瘫在椅里没个坐相……

场面之所以如此诡异,就是因为一炷香前,这长老堂内,几位主峰长老带着他们身后各自的从属长老,刚轰轰烈烈唇枪舌剑地吵了一架。

个别脾气暴的,此处不具名点某位袁姓主峰长老,更是袖子都撸起来,一副要把门牙磕到对面老头脑门上的怒容。

还好他孙子站得近,及时且莫名娴熟地抱拦住了他。

而他们吵这架的核心原因只有一个——

正中掌门位旁,垂眸安然站着的青年公子在此时撩了撩眼,望向前方在半空显现的虚影。

里面仙气飘荡,一个安然沉睡的少女呈盘膝势,却是凌坐半空。

无比纯净的仙界灵气正环绕在她身周,拱托着她微微起伏,洗礼滋养她周天经脉,吞吐不停。

少女的灵力气息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徐徐攀升。

“确实有很多年,不曾在云梯境里看到这样恢弘之势的仙气洗礼了。上一次,秋白,应该是你时璃师妹吧?”

正中主位,一直沉默至今的晏归一忽开了口。

晏秋白醒神,落眸:“是。”

“可惜她尚在闭关冲化境,不然,让她亲眼看看这般盛景,也是……”

晏归一慢慢悠悠的话声终于听得座下一位长老忍不住了:“掌门。”

晏归一停下,笑了笑,“知道你们着急,可着急有什么用。就算你们打一架,把这长老堂拆了,再打得在座就剩一个站得起来的,那其余人就服气,让这个新弟子归入胜者门下了吗?”

“当然不行!”

堂中,几位斗法弱势但有其他长处的主峰长老都有些急了。

连声纷杂里,无非是“教导弟子怎能只看斗法”“因材施教,我看这小姑娘不像是个逞凶斗狠的脾性”“我夜观星象料得此女与我有师徒缘分”之类。

眼看场面又要回到一炷香前,晏归一低头,轻咳了声。

堂中一静。

座下长老们纷纷望向主位。

晏归一垂手,笑着抬头:“我知道诸位长老都是惜才之人,但规矩还是要守的。这位弟子还尚未通过玄门天考的最后一考,现在谈拜师哪一峰,为时尚早。”

“这可是踏过一百零九级云梯的仙选之女,”座下最老实人的邱明生长老一听这话,眼睛都睁大了,为难地转向主位,“掌门,即便她第三考未能通过,我玄门也万万不可错过此等仙才啊。”

“……”

晏归一都噎了下,维持着笑,不做声地看了一眼邱明生。

“嗝。”

邱明生身旁,抱着酒葫芦的兰青蝶仰了仰脖,像无意识往他那边一歪,吧嗒着嘴睡梦似的嘟囔:“别傻了老邱。还用你说,他们巴不得她过不了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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